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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河上的收容所(3)(1 / 2)

第二天清晨,遠處山坡上的太陽如同一個害羞的小姑娘,露出半個身子,偷偷地望著前方,她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照亮這處於黑夜的小鎮。此時小鎮上的人們已經開始忙活,小孩們像脫韁的野馬一樣,你追我趕,好不快樂;做買賣的人推著裝滿蔬菜水果的小推車,在人群中穿梭;婦人們則認真地打掃著房屋前的台階;紅河橋又聚來了四麵八方的人,街角那家麵包店正冒著熱氣,麵包的焦香味、奶油味、肉味向四麵八方飄散開來。旁邊的小診所、收容所,還有對街的寵物店早已擠滿了人,收容所和小診所外麵的人滿臉憂愁,而麵包店和寵物店外的顧客呢,卻像是剛剝去寒冷,露出嫩芽的小草,迎著初升的太陽而笑著。

奇一向這繁華靚麗的街景走去——仿佛自己正走進一幅畫,但卻與此景顯得格格不入。他左手拿著舊報紙,右手有節奏地前後擺著,來回撞擊著褲腿,邁著僵硬的步伐向前走去。此時太陽已經在紅河橋上方露出全部麵容,奇一眼睛睜大,緊緊地盯著太陽,周圍的光暈逐漸消散,一個紅黃色的圓球宛如一個巨大的燈籠,在紅河橋上麵掛著。奇一為昨夜的膽怯感到愧疚,但想起母親的教誨“不準在深夜出門,更不準去打擾其他人”,再加上曾經因為跑出去玩,被母親知道之後挨了一頓揍,昨晚的那個事情就顯得非常明智。奇一笑了,繃緊的肩膀也鬆懈下來。

前方就是收容所,門口站著幾個衣著華麗的女人,頭上戴著顏色鮮豔的帽子,猶如一朵朵爭奇鬥豔的鮮花,每個人都想成為最靚麗的風景線。其中有幾個人雙手抱著什麼,又有幾個人推著嬰兒車,全部擠在收容所門口,一個神父和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正用關懷的語氣與那幾位顏色鮮豔的女人說著話,臉上寫滿擔憂、憐憫、同情幾個字,就連院子裏那尊狗的雕像都低下頭,垂下眼皮。奇一走到他們身邊,悲傷瞬間湧上心頭——這一幕仿佛是落難苦痛的世人正在受到更難以忍受的殘害,而站在雲端的上帝和身旁的守護天使們隻能掩麵哭泣,而這位神父和那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此刻就像上帝和守護天使一般。

初升的朝陽陷入沉思。幾個婦人懷裏抱著小狗,而這些“孩子”正費力地喘著氣,頭埋進身子裏蜷縮著,有些已經沒有了呼吸,在那些裝飾華麗的嬰兒車裏它們一動不動的躺在溫馨的被窩,它們的母親定是花了一大筆錢和心思——而現在裝飾品還在,這些擁有者的氣息卻衰弱得如遊絲一般。

“這些狗怎麼了?”奇一問道,向神父走去。

“唉,昨天傍晚有隻大黑狗發瘋,像發了狂的惡魔一樣,把這些可憐的小家夥都咬傷了,真是可憐啊!”神父望向紅河橋,閉上眼睛祈禱著。

“我可憐的孩子,昨天還是好好的。”一個婦人說道,用手撫摸著小狗,低聲抽泣著。突然,從收容所走出兩個穿白衣服的人,一個人雙手捧著一塊白布,宛如捧著一顆珍貴的明珠;一個人推著蓋了塊白布的小推車,就像推著一座小小的靈柩。婦人走上前,將小狗輕輕地放在車上的白布上,另一個穿白衣服的人將雙手捧著的白布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揮向空中,蓋在了小狗身上。

“太太,請節哀。”一個穿白衣服的人說道,“您有什麼陪葬物就交給我吧。”

婦人從口袋中摸出一個手絹,顫抖的手慢慢地將手絹打開,宛如打開一個珍貴的寶盒。是一個狗項鏈,金黃色的銘牌在陽光下閃耀著,上麵刻著六個字,“小頑皮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