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那我們就領一群來養，組個足球隊，等去了德國，我買一個大大的別墅，門口有很大很大的草坪，我買幾奶牛給你養，我和孩子們踢球，你負責擠奶。”
我被他逗得直笑，他以為我所有的情緒都過去了，其實並沒有，我也不知道我下一秒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他把我的雙手握在他的手裏，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過去那個被莊敏哲叫做小東西的女孩，已經不在了。那顆愛過他的心，也不在了。現在在我麵前的，是一個全新的你，嚐試著用這顆不曾愛過的心愛我，接納我吧。”
我與他緊緊擁抱，他在我的額間吻了下來。也許在他看來，我那麼溫順而主動地任他抱著，一定是接納了他。畢竟人非草木，誰能對一個把自己從死神手裏搶回來的恩人無動於衷？更何況他喜歡了自己這麼久。
下午，他要回醫院開年度表彰大會。臨出門前，我再一次撲進他的懷裏，感受他最後的溫存，他說：“丫頭，乖乖在家等我，我忙完就回來，回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出門去了，我很平靜地寫信與他告別：“裴之，對不起，我要走了，你對我的種種好，我來世再報。這些天我想了許多，想起年少的時光，這顆不曾愛過的心，也會意難平。我轉了一百萬到你的那張卡上，這是我的手術費和醫療費。再一次感謝你把我從死神的手裏救回來，可我終究要辜負你了。於父母而言，我是個不孝的女兒，我把餘下的錢都給他們了，雖然彌補不了什麼。”裴之，你一定是懂我的，對嗎？恢複記憶的這幾天，我沒有一刻不活在悔恨自責中，那天哲哥哥雖然推了我一下，可那一下並不是致命的，但凡我有半點為人母的心，及時去就醫，我腹中的胎兒就不會死，是我愚蠢至極在風雪中走，才讓事情惡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始作俑者是我，是我啊，我萬死也不足惜，我要去陪他們了。”
把信壓在他的枕頭底下，我痛哭了好一陣，分明是舍不得他的，我也不是存心要做忘恩負義的人。但是，那麼多的不甘和愧疚擺在我的麵前，我要去尋我的孩兒和曾經那個少年了。
我不記得前前後後在這間屋子裏住了多久，也許隻有短短的一個月，但是每一處都充滿了回憶。我能夠清晰地記起出院的那一天，因為喪失了記憶和最基本的生活技能，洗完澡一絲不掛地走了出來，出現在裴之的麵前。我也記得我用手去抓剛煮出來的麵條，被燙得大哭。
臨了，像是什麼都能記起，又像是什麼都不曾經曆。可是，那麼多的回憶轟然倒塌，我的身體正在經曆一場泥石流，少年的臉和裴之的臉交織在一起。
我最後一次按下了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裴之溫暖的聲音傳來：“丫頭，怎麼了？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我隻是想你了。我又把家裏布置了一遍，更像過年了，裴之，新年快樂，以後隻能我想你，你不能想我，記住沒？”
“記住了，你怎麼說話怪怪的？是不是又傷心難過了？我這邊一能脫身我就回來，我也想我的丫頭了，很想很想。”
“我去看看哲哥哥。”
“也好，去和他告個別吧。我們的手續已經全部辦下來了，德國那邊也安排好了，年初二我們就過去。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麻煩，我自己回來。”我淚流滿麵地掛斷了電話，這條路走到盡頭，想不到最舍不得的人，竟然是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