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搭救
姓張的微側頭看了一下，見那幾個日本兵追了過來，不由勾唇，若不是趕著救人，他真想和他們好好玩玩兒啊……
這裏這麼大，夠你們兜風了。姓張的這麼想著，仍是在一人高的不知名植物叢中繞來繞去。
他如此兜了幾圈，趁那幾個日本兵不著南北之際，又回到了方才的石屋處，狹眸四下打量了番，身形一動進去了。
濃重的潮濕混著血腥味兒撲麵而來，這些日本人，在蘇州城外私設囹圄，正是亂世，國亦如蓬似絮，內是割據，外是鐵蹄，英雄亦是無能無力，卻真真是給了這些外族人機會與膽子。
姓張的臉色冷冽，雙拳緊握著，泛白指節咯吱作響。
那些囚室被一道道的石壁隔開，安在石壁與石壁間的，那攔著鎖子的鐵柵欄，即是生與死之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開始一間一間探尋起來，那些囚徒大都奄奄一息，根本無力發出太大聲響，也毫無心思去打量突然闖入的他，偶爾，即使有幾個看見了他，也隻是抬起幹枯的眼，含糊地嗚嗚幾聲，便再沒了動靜。
這些人，應該是知道自己的宿命吧，逃不出去，逃出去也是死。在那雙幹涸的眼睛重新適應著光線之際，那因久不見天光而蒼白過甚的皮膚甚至還未來得及感受到一絲細雨的溫度，那閃著白光的刀刃上，便驟然凝了熱血與冤魂。
他忽然停步。
左手間的囚室裏，有一位老先生，穿著破舊的長衫，頭發蓬著，臉上隱約烏青，然而他盤腿坐著，卻是凜凜的浩氣。
姓張的眼中閃過一陣冰芒，他掏出軟絲，繞了幾繞，正要探入牢門上的鎖子內，那老先生卻驀地睜開雙眼，淩厲的眼神直逼而來。
“住手。”
姓張的頓了一頓，卻沒有擱下軟絲，也未再有動作。
“常老先生。”
師父搖搖頭，“離開。”
姓張的明白師父什麼意思，“老先生不必過慮，張某說過，願盡綿薄之力。”
師父道，“張先生何必如此？老夫自知命不久矣，縱使張先生好心一片，隻怕也是徒然了。”
“老先生莫要多言，隻怕此次，張某要拂了先生之意了。”說完，姓張的便低頭繼續擺弄那門上鎖子。
師父一皺眉，正要開口，昏暗的過道上便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聲音聽著極輕，似是無比謹慎。
姓張的冷眸道，“這幾個蠢貨回來得還挺快。”旋即快速退後一步，借著另一邊石壁上的凸起勉強擋住了身體，屏息之際，右手緩緩探入襟內，摸出一把小口徑的槍來。
師父瞳孔驟縮，姓張的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腳步越來越近了，姓張的凝神聽著，聽這動靜，回來的是一個人，先解決了再說。
姓張的這麼想著，狹眸便危險地眯起，他忽然迅疾地自牆上彈起，左手去捏來人脖子，右手便扣緊了扳機。
怎麼這麼矮？
那人喘著氣，驚恐地瞪大了眼。
姓張的覺得不對，細細一看，不由怒從心起。
蘇州！
“你他媽瘋了！”姓張的低吼出一句粗話。
“你才瘋了！”蘇州嘶一口氣，冷冷頂了回去。
姓張的眼中冰雪暗湧，他驀地一把將蘇州摁在了石壁上，高大身形壓迫下去，空著的手冷冷地扳上蘇州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