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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一笑山河明媚,一啼草木含悲(2 / 2)

風卷落花愁。

張承山,為什麼要寫下這幾行話?

他是知道師父為自己起的藝名所含真意麼?

修長的指輕拈起那方杏箋,蘇州將它貼到眼前,眸中有些許的迷醉,箋紙透了光,隱約露出背麵的一些痕跡來,蘇州的心動了動,他將那張箋翻了過來,隻一眼,眸中瞬間灌入濃烈墨色。

箋的背麵,是一模一樣的剛勁的鋼筆字,隻是那內容,卻足以讓所有年華瞬間失色。

一笑山河明媚,一啼草木含悲。

蘇州。

蘇州的手劇烈抖動起來,有溫熱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跌在杏箋上,“噠”地一聲,將鋼筆字暈染開來。

他失神地看著那被淚滴打花的“啼”字,有什麼情緒在心底逐漸生長,勢必在某一天,破體而出。

他那麼站著,不知過了多久,雨水敲打房頂瓦片的聲音大了起來,他這才不再癡立,回過神後,將那張杏箋收進衣袋,放好書後,伸手去拿燭燈時,卻不小心碰翻了它,滾燙的燭油濺了他一手,他也顧不得查看,隻慌忙將燭台扶正,然而那古案上擱著的木質擺件,還是有一部分被燭火燒成了黑色。

他很有惶恐地看著那黑色的部分,手足無措。

雨水綿綿不絕。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人推開,有一聲溫柔的試探飄了進來,“蘇州?”

……張承山?!

蘇州的心瞬間冰涼,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地進到張承山的書房,燈也不開,還燒壞了他桌上的擺件,他會怎麼想他?

張承山打開燈,明亮的燈光頃刻間灑滿一室。

蘇州卻仍立著,背對著他。

張承山有些奇怪,“怎麼不開燈?”

“我……”蘇州艱澀道,“我拿了燭燈……”

“坐啊,站著幹什麼?”張承山隨便招呼了一句,又道,“書房窗子也不開,都不嫌悶得慌麼?”說著,挪動步子去開窗了。

蘇州垂下眼,“張承山,我弄壞了你的東西。”

“什麼東西?”張承山不太在意。

“燭台翻了,你桌上的擺件被燒壞了。”

“燒就燒了,你人沒事吧?”張承山有些莫名的緊張,立即走了過去,屈下身就要察看。

“我沒事。”蘇州避開他的目光。

張承山點頭,卻還是不放心地看著他,蘇州雙手背在身後,“真的沒事。”

“沒事就好,”張承山道,“這擺件我早就想換了,你不必在意。”

“你都不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裏麼?”蘇州低垂著眼瞼。

“這有什麼好問的?”張承山哭笑不得道,“這裏不就是你自己的家嗎?你在自己的家中活動,還要我來問個理由?”

“……是沒有什麼好問的。”蘇州低聲自語。

“行了,”張承山一拍他單薄的肩,“這麼晚了,趕緊回去睡覺去。”

蘇州立即轉了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道,“單手李怎麼還沒有回來?從昨天開始就不見了,今天也一直都不見蹤影。”

張承山沉默了須臾,道,“或許是有什麼事情吧,不用操心,睡去吧,明天也許就回來了。”

蘇州薄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他立在原地,眼神固執地看著張承山。

張承山成功地讀懂他的意思,“蘇州不用替我擔心,我也放心單手李,不會過分擔憂的。”

蘇州這才點點頭,幽靈一樣飄了出去。

樹葉被雨水打得刷刷作響,他一個人走在長長的回廊裏,腳步聲極為輕細,似乎是怕驚醒了什麼東西一樣。

他一邊走著,一邊將手伸入衣袋中,指尖觸到那張紙,他的眼中忽地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山河明媚,草木含悲。

真的……是這樣?

在張承山眼中,他是這樣?

他稚嫩的心充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有些歡喜,有些悲戚。

很多年後,當他一個人遙望遙遠歲月之時,也許隻有這張紙,隻有紙上那剛勁的鋼筆字,才是他所有的慰藉。

而這慰藉,足以教他走過那段漫長的等待。

足以教他夢一段期頤白頭,在雨水不絕的古老蘇州。

房門輕輕推開了,燭燈再次點亮了,他趴在床上,借著燭火,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張杏箋上的字。

夜漸深,他床頭的燈亮了一整晚。

他在想一個問題。

為什麼。

為什麼張承山這麼好。

為什麼他還這麼小。

他多麼想一霎長大,再也不用被人當作小孩子。

懵懂蒙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