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一百零三章:南國何雪(2 / 2)

蘇州問單手李為什麼罵他。

單手李說,老司機的車還留在江城,怕是不好再開回來,謝勤思和軍爺是一個意思,將這車先讓老司機開著,聊做報酬。

蘇州覺得既然單手李是好意,為什麼不直接對司機大哥說明。

單手李臉一黑就對蘇州展開了教育,全篇圍繞著司機大哥作為一個漢子,不,是任何一個漢子,都不會接受這等饋贈的中心思想,熱情洋溢地發表了看法,簡直愈說愈激動,說到最後,吐沫星子濺了蘇州一臉,自此,蘇州再也不敢向他提起這方麵的話。

秋季過後,很快便入了冬,江南濕冷,卻很難見到一場雪,蘇州始終覺得,沒有雪的冬季,是不完美的。

說起來,他活了這麼大,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看到過一回大雪,記憶裏稍稍大些的雪,還是在他正式拜入師門後的那年冬季下的,雖然被師父逼著在冷徹骨髓的庭院拿腿,可隔了歲月,隔了往事塵煙往回看,那雪,那冬,也是溫情無比的。

他總是立在回廊下,看著依然翠綠的海棠,想象著白雪壓蓋海棠的景致,想著想著,那股期望下雪的殷切,便又會濃烈幾分。

他總是問張承山,今年冬天何時下雪。

張承山也總是回答,就快了。

他為著這麼一句話,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

可蘇州城,從未如他期望的那般,下一場雪。

十四年的冬天,終歸是沒有雪的。

他從立冬那天便一直等待的雪,等到這一年的末尾,三十之夜,紅燈數盞,煙花滿空,也沒有看見。

三十之夜,不免是有些惆悵的,偌大的張府裏,就隻剩了他和張承山,還有單手李三人。相比於旁人家的熱鬧,張府,還是有些冷清的。

武漢那邊拍了電報來,叫張承山回去過年,南潯也送了信兒,張承山雖一一回了電報,春節時,卻並沒有離開蘇州城。

他們三人圍在一桌時,各自想著心事,雙眼在飯菜的熱氣中朦朦朧朧的。

十四年完了,蘇州想,可他又隱隱歡喜了一陣,過了十四年,下一年,大概就不會時時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了吧?

春節很快過去了,蘇州期待的雪,從十四年立冬便等待了的雪,直到十五年開春,才落下來,稀稀疏疏,象征性地飄了點。

這場遲來的雪過後,氣溫回升了許多,江南的綠水軟醉著,映襯著滿岸的杏花。

一天夜中,蘇州城起了風,滿城的杏花被吹得紛紛灑灑。

天亮時分,風仍沒有停。

蘇州被張承山叫醒,困頓不堪地跟著他出了張家的宅邸。

張承山笑著屈下身,指給他看那些杏花。

漫天杏花,宛若莽荒鴻雪,灑然流離。

那一刻,蘇州驀地想起一句詩來。

一天風露,杏花如雪。

十四年沒有給他一場他期望的大雪,十五年的春雪亦薄弱許多。

可這杏花雪,它來得正好,它成全了一個少年對雪的執著。

亂世中,它成全了少年。

自十四年的秋,餘流朱踩碎他親手做的月餅之後,在他以著一片碎瓷聊平複了些心中怨懟後,餘流朱再也沒有踏進張家。

蘇州不知道具體,也許餘流朱回到了武漢,不過,這又關他什麼事呢?於他而言,不想看見的人,看見了不會覺太多煩心,不再見亦不會使他過多歡喜。

驚蟄過後,謝勤思來了一趟蘇州,依然是正經八百的神色,卻懶得掩飾那點玩世不恭的氣質。

他一見蘇州,便湊過去,對著蘇州,又是捏臉,又是摸頭。未了還來了一句,“小孩兒長高了。”

軍爺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勤思兄如何有空到蘇州來?”

“你勤思兄我忙完了餘家那頭,壽宴之後又不曾再見過你,自然要來看看。”

“勤思兄善後的本事策問不懷疑,”張承山笑道,“可去年壽宴剛過,餘小姐便從武漢追來蘇州,不知是不是勤思兄有意放水?”

謝勤思鳳眸一挑,“策問,同你媳婦兒團聚,你不歡喜?”

張承山笑得很幽怨,“甚是歡喜。”

謝勤思俊美的臉掠過一絲狡猾,“你歡喜就好。”又側過臉若有所思地看了蘇州一眼。

“我回房了。”蘇州立即道,轉身移開步子就走。

望了望他的背影,謝勤思道,“這小孩兒甚有眼力,跟著你,得你時時提點,將來會是如何模樣,倒也不可估量。”

“勤思兄過獎了。”張承山替他倒了茶,緩緩遞給他,沉聲道,“江城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謝勤思沉吟半晌,開口道,“餘家這根眼中釘,怕是難以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