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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十四年的雨(1 / 2)

貳拾貳:十四年的雨

這拙劣的表演落在蘇州眼中,恰是另一種味道,於是蘇州倒也沒有認真同他計較。

據單手李說,他不省人事那三日,張承山一直在跟前守著,換藥擦臉等瑣事都一絲不苟地親自完成,自己想替他一下,結果張承山隻有兩種反應,要麼直接拒絕,要麼無視,反正就一定要親自來,才肯放心,對這事上心得不得了!

孩子聽了這話,內心十分複雜。

一半是覺得張承山情太重,他很感動。一半是覺得這樣的情義,自己很難還清了。

不過也許張承山就沒打算給他還清他的機會。

可他蘇州是白吃的主兒嗎?別忘了他現在可是能自己賺錢的人。

賺錢?

孩子突然無比悲催地想起,這個月的工錢那酒樓老板還沒給結呢,沒有工錢,那他想得再多,還不是白想?

孩子自己這麼焦灼著,酒樓老板卻將工錢親自送上了門,張承山這才知道,原來蘇州一直都在酒樓中,替人跑腿做事。

他知道了這事,再看蘇州時,蘇州的若無其事已然變成一種掩飾,他不得不承認,蘇州那雙幽冷的眼,有時的確是能隱藏很多東西的,就仿佛大雪,會埋葬很多事物。

眼含冰雪,深埋秘密。

這一點,自幾年前開始,便是如此。

休養了幾天後,蘇州的身體已好轉了許多,脫離了酒水的摧殘,他的臉上也不再是蒼薄如紙一樣的白。

庭院雨細細。

張承山微垂了眼看向那張美豔的臉,“我有些不理解為什麼蘇州找活兒做要瞞著我。”

側開幽冷的眼,蘇州很有些無謂,“就是不想你知道。”

“阿穎說你送了她一盒胭脂,”張承山看著他,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的語氣中已多了幾分調笑,“你是想自己努力,又不想被誰發現,然後送禮物給阿穎?”

蘇州瞥了他一眼,“休要胡說。”

“不是?”張承山攤手,“除此之外,張某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我確實是想靠自己的努力,”蘇州風輕雲淡道,“不過不是為了阿穎,是想給你驚喜。”

軍爺表示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所以不會驚喜了,不過如果你還想令我驚喜的話,我應該可以假裝自己被驚喜到了。

“張承山,”蘇州看著他,“你每年都會給我過生日,可是我連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都不知道,所以——”

“所以你才瞞著我去替人做事,”張承山拍一拍他的肩,“多謝。”

“謝什麼,”蘇州道,“都是自己人。”

這句話一說完,他頓覺臉上十分燙,再瞅了瞅張承山,張承山倒是沒什麼特別反應。

張承山是真的將他們看做一家人。

即使會道謝,不過道謝,本來就是他的一種習慣,他並不認為親近之人便可以免去互表謝意。

“對了,”張承山將一個錦囊交給蘇州,“那酒樓的老板送來的,想來是你的工錢,你且收著。”

蘇州一邊將東西收好了,一邊道,“他還親自送來?”

“他當然親自送來。”張承山狹眸忽地一眯,“他酒樓中出了人命,深究起來與你這小夥計脫不了幹係,而你這小夥計又是他招來的,他若是不想將自己扯進去,自然是忙不迭地要與你算清恩怨,撇清關係了。”

蘇州心中一動,“所以兩不相欠就會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張承山看了他一眼,“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這樣。”

“看來我還不清你的恩情是對的,”蘇州道,“不然你若是覺得我與你互不相欠了,將我趕出去,我就尷尬了。”

張承山不由一笑,“你這小子。”

日子又往前走了走,張承山很仔細會有人尋仇而來,因此大都不讓蘇州單獨出門,好在那幾日並無人尋釁滋事,他也便放心了很多,然而警惕,還是要有的。

如此之下,挑了一日到玉樓春,同老師傅說明蘇州長時間不歸的情況,又得了老師傅批準,令蘇州再緩幾日,方可回樓中繼續學習。

他們匆匆忙忙自城北趕回來,天色已有些晚,蘇州城又始終下著雨,路上行人很是稀少。

眼見就要到家,身旁卻閃過一個老先生去,這本來沒有什麼稀奇,可那老先生頻頻望向他們,他們已與他拉開了距離,可他猶是回頭來望,最後索性立定腳步,像打量熟人一樣地打量著他們。如此一來,張承山不由生出疑心。

停下腳步,張承山深邃的眼中透出一種沉思來,他亦是看著那老先生,皺著修眉,不知所想。

那老先生的目光卻一直投在蘇州身上。

驀地,老先生抬步向他們走來,等那張雖蒼老卻毫無消頹之意的臉清晰起來時,一直不吭聲的蘇州忽地後退了幾步,眼中冰雪如經了狂風一般,瞬間卷起千萬堆,冰冷曳過,紛紛抖落的,是被吹碎的雪沫子,跌入漆黑眼底,逐漸沉寂,雖平靜了下來,卻有一種令人大覺寒徹骨髓的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