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又逢謝勤思
夢中肢體交纏，喘息動聽，紗幕翻騰如浪，帷內春色撩人。
那張俊臉上飽含情欲，呼喚他名字的聲音喑啞得近乎性感。
手指交繞，分不清彼此。
驀然一聲巨響之後，那掛著汗水的俊臉變得扭曲起來，鮮血從他裸露的胸膛上濺了出來，濺了他一臉，他怔怔抬手去摸，觸到滿手的粘膩，他的頭顱重重垂到了他的頸側。
蘇州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陡然坐起，定定看向垂在床頭的紗幕。
“臭小子醒了！”單手李推門而入，“趕緊收拾收拾啊，我們離開這裏！”
“去哪兒？”
“先別管去哪裏！總之啊，是要離開，越快越好！”
蘇州不由起了疑心，張承山先前對他提過的話又響在了他耳邊，翻身下床，他看著單手李，“軍爺要我們離開的麼？”
“對啊！這不軍爺臨走前交代的嗎！快去收拾你自個兒，別耽擱了！”
“他又做什麼去了？”
單手李倒也沒有隱瞞，爽快地道，“我們軍爺呀，保家衛國去了！”
果然，蘇州的心顫了顫，他果然是打仗去了。
“你杵著幹啥！”單手李見他半晌沒動靜，甚是不滿地嚷起來，“大了翅膀硬了不聽人話了啊！麻利給大爺滾去洗漱！別讓大爺跟喊啥一樣的喊你！你不嫌聒噪大爺還累的慌！”
“就去。”蘇州應了一聲，挪動腳步開門出去了。
他們立在張家大門口，最後回望了一眼庭內葳蕤的海棠。蘇州卻像被燙到一樣，立即轉開了視線。
單手李拍拍蘇州的肩，慢慢合上了大門，“哢擦”一聲上鎖，隔住了庭內的綠影婆娑。
他們在路邊等車，蘇州看著頭頂的天，像是自語一樣地道，“還能去哪裏呢？”
“這天下這麼大，還沒有咱能去的地方？”單手李道，“放你的心！跟著大爺，不會教你受苦的！”
蘇州看了看單手李，“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放心吧！軍爺已經將北平那邊兒打點好了，咱們隻要到了地兒，自會有人來接！”
“坐火車？”蘇州問了一句。
“對！”
“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還回來幹嘛呀！”單手李道，“指不定蘇州城還在不在了！”
“……一定會在的。”
聞言，單手李於是看了他一眼，似是寬慰地道，“等這邊兒安寧一些了，咱們就回來！宅子裏不能總是沒人不是！”
二人正說話間，車子已經到了，單手李立即拉著蘇州上去，到了火車站，又是一番折騰，消磨幾天時間，總算到了北平。
一下火車，蘇州便看到人群中舉著牌子的熟悉身形，“謝勤思？”
“師父。”謝勤思立即扔了牌子，上來就給了單手李一個擁抱，他人高馬大，單手李被他抱著，怎麼都感覺被拘束得慌，當下踹開了他，罵道，“沒個正形！”
謝勤思笑笑，“師父可太沒有人情味了，”頓了一頓，目光又轉到一旁的蘇州身上，蹙起眉毛打量幾番，臉色凝重起來，對著單手李道，“師父，你可別告訴我這是小孩兒？”
“去去去！”單手李不耐煩道，“眼睛長哪裏去了！這他媽都認不出來！”
“策問？”謝勤思說著，溜到蘇州麵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臉，道，“策問，你怎的長的我都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