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瑤卻吃了一驚,差點沒把木桶打翻,回頭一看。
旁邊哪是留下來的婆子,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世子。
陸雲瑤簡直被他給嚇死了,不由瞪了他一眼,“殿下怎的進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嬤嬤呢?”
墨長安拖了個矮凳,坐在她身邊,自然而然道:“出去了。”
陸雲瑤覺得不妥,“老夫人浣發,殿下身為男子,不大方便吧?”
墨長決挑了挑眉,“隻是浣發,又不是沐浴,怎麼不方便?何況我是祖母親孫,難道這還會有人閑話?”
自然是沒有的,陸雲瑤隻是幹活兒的時候,不想有他進來搗亂來罷了。
“既然如此,殿下就老實待著,別妨礙雲瑤給老夫人浣發。”
她站起身,伸手去拿架子上的皂角粉瓶子,兩隻手都是濕的,滴答下水來,正好滴在下麵的墨長決身上。
他躲了兩下,頗有些嫌棄,“你心點,別亂甩,弄濕了衣裳我還得回去換。”
墨長決撣璃沾到水的地方。
陸雲瑤縮回手,沒好氣道:“那殿下倒是幫上忙,將皂角拿過來,不然我得自己來,怕弄濕了您尊貴的衣裳。”
墨長決起身去拿,倒比陸雲瑤要方便許多,在一堆瓶瓶罐罐裏挑挑揀揀,“這麼多,到底是哪個?”
“青綠色圓肚瓶。”
這才找到,遞給了陸雲瑤。
陸雲瑤將瓶塞打開,倒了些許皂角粉在木桶裏,細細搓洗著老夫饒頭發。
墨長決輕歎,“祖母頭發原來白了這麼多。”
他在不斷成長的時候,祖母也在不斷老去,之前還好,老夫人身體健朗,參加自己六十壽宴時,還神采奕奕的。
沒過多少日子,就病怏怏地躺在榻上,神思不濟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墨長決輕聲道:“有時候,我真的很害怕祖母一睡不起……”
這也是他為何知道老夫人病情,心情如此沉重的原因。
人老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現在老夫人睡著了,還能有清醒的時候,可以後呢?又能拖著這副虛弱的身體,再堅持多少年?
墨長決不願意去想殘酷的事實,可又忍不住為這種結局而悲哀。
生老病死,如同東升月落,季節更替,不是人力所能改變的。
他也隻能多陪陪祖母,讓她醒著的時候開心些。
陸雲瑤輕輕捂上老夫饒耳朵,惱道:“殿下怎麼能當著老夫人這些話,快呸呸,隨風去,不當真。”
墨長決被逗笑了,“好了,不這些。”
他見陸雲瑤一個人忙碌,還有點不好意思,問道:“要幫忙麼?”
連袖子都挽起來了,四處尋著,有什麼可以幫忙做的活計。
陸雲瑤涼涼道:“不用殿下幫忙,您老實坐著吧,不給我添亂就成。”
女子的頭發都長得很,老夫人活了那麼多歲月,頭發雖然花白,發絲粗糙了些,不過長度還是夠的,發量也不少,很顯然沒有脫發困擾。
洗淨了頭發,陸雲瑤用幹布將老夫人頭發包起來,細細擦幹,不然濕著容易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