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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惹惱了陸為民，於是開口說道：“趙伯伯，其實我爸現在沒在單位工作。縣裏說他犯了錯誤，讓他停職反省。”
他特意改了稱呼，試圖拉近與領導的距離。趙主任微微一怔，轉頭看向那位領導，問道：“廖主任，這是怎麼回事？”
趙主任的語調仍舊保持著平和，未流露出任何責備之意。然而，廖主任的麵部表情已略顯局促不安。在領導的問話背後，往往隱藏著更深層的含義，不能僅憑表麵現象來判斷。誰又能確定趙主任那雲淡風輕的態度下，是否暗藏著即將爆發的雷霆之怒呢？
於是廖主任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對於公社副主任這一級別的任免和處分，通常是不需要報地區備案的。”
陸為民仔細觀察著廖主任的神色，心中確信這位廖主任對這件事情是有所了解的。既然連他都能看出端倪，趙主任豈能一無所知？
趙主任輕輕點頭，選擇不再深究此事。高層領導通常都深諳情緒管理的藝術，喜怒不形於色是他們的基本修養。
“那你父親現在都在忙些什麼呢？”趙主任又提出了新的問題。
陸為民對於趙主任為何突然關心起陸文淵的近況感到困惑。雖然趙主任看起來隻是隨口一問，但他深知這樣的領導在公共場合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深意，足以讓人反複揣摩。然而，從趙主任的反應來看，他似乎對陸文淵近期的情況並不了解，這足以說明他並非劉向東的重要支持者。
陸為民明白，陸文淵和陳瑞霖被停職反省的處分，劉向東必定是得到了上級的指示。雖然縣轄區和公社副主任的職位在行政體係中相對較低，但《從實際出發》這本書所引發的社會影響卻不容小覷，甚至可能引起了最高層的關注。晨曦縣的這個處分決定，實際上也是在向外界傳達劉向東的立場和態度，有向更高層表忠心的意味。如果劉向東是趙主任的親信，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陸為民在思考如何回答才能對陸文淵最有利，這是基於他判斷趙主任與劉向東並非同一條戰線的前提。如果情況相反，那麼他選擇沉默或許更為穩妥。
然而，麵對趙主任期待的目光，陸為民隻得回答道：“他多數時間都在閱讀書籍。”
“看的都是什麼書呢？”趙主任顯得頗有興趣，卻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對於一個小學二年級的學生來說可能有些深奧。
陸為民想了想，回答道：“他多數時間都在看《偉人選集》、《資本論》、《政治經濟學》這些。”
領導們聽到這些書名，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如數家珍地報出這些書名，確實讓人刮目相看。
趙主任讚賞地點了點頭，對陸為民說：“加強理論學習是很好的，但也要注重實踐。有時間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麵的世界。”
接著，趙主任對陸為民說：“你今天的表現真的很出色，一個八歲的小學生就能修好水庫的電氣設備，真的很了不起。希望你好好學習，將來能考上省城的大學。到時候你可以來伯伯家做客。”
“謝謝趙伯伯！”陸為民感激地說。這番話可以理解為領導的官樣文章，但對陸文淵的兒子說出來，意義就非同一般了。
當趙主任準備離開時，陸為民突然上前一步，極力裝出天真無邪的模樣，仰起頭問道：“趙伯伯，我爸爸什麼時候能恢複工作呢？”
趙主任看著陸為民天真的臉龐，神情凝重地說：“你告訴你爸爸，要相信黨，相信組織。一切都會有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