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輕信了近來幾個月的良好股市增幅的話……
“……此次倒閉使國內不少投資者遭遇重創，在畏罪潛逃的主事人員被緝捕前，長林的所有股東都將感受到債務的如山壓力，粗略統計，持股在百分之八以上的股東，損失資產將達到六百萬以上……”
——可是，沒有那麼多如果。
賈天方聞聲抬頭，那模樣足比三日前賈懷素所見的老了十歲。賈懷素鼻頭猛地一酸，走過去撲入賈天方懷裏，“爸，你受苦了……”
賈天方愣了愣，旋即歎了口氣：“爸爸受苦不怕，隻怕這次又要苦了你和你媽媽……”
賈懷素媽媽陸雪梅擦了擦眼睛，“十多年前那次也陪你過來了，又有什麼好苦的……隻是，這次比從前難辦啊……”
賈天方算是長林的大股東了，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算起來，此次倒閉給賈家的資產帶來的損失真的不容小覷。從前長林如日中天時，下又不少鏈條關係，賈天方也四處墊了錢，如今長林一倒，那些錢便更是打了水漂。債務究竟有多少如今還每個準頭，會計計算出來之前，他們能知道的直接損失就有七百多萬，這足以將尚隻算小富之家的賈家推下金字塔的中層。
賈家，破產了。
賈懷素吸了吸鼻子，拍拍陸雪梅的手，安慰道：“沒事的，媽，會好的。懷素已經長大了，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挨過去……”
可是有什麼辦法？難道憑她賈懷素的稿酬就能支持？賈天方夫婦向來不喜四處置產，最多家裏有那麼幾件不甚貴重的古董，郊外有一套七十坪的公寓，一輛舊別克，全賣了也就兩百多萬，加上繼續，大概可以承擔一半的債務，那剩下的那麼多怎麼辦？難道要搶銀行？
賈家這棟別墅本來就是資產證明的一部分，倒閉一事發便被劃入債務，明天正午就是交房期限，無論他們有多舍不得，都必須搬離這裏。賈懷素和陸雪梅匆匆收好全部行李，將家具聯係轉賣，當掉了陸雪梅曾愛不釋手的幾樣古玩，開著那輛舊別克到了城南，一家三口背著大包小包爬上蘭花樓十六號。
五十坪的房子隻有一室一廳，安置三個人十分勉強。賈懷素把自己的房間清理給父母住，準備過兩天把客廳的沙發換成折疊的，以後自己就睡客廳。她把房間裏占據大片空間的碟片打包，碟架暫時變成了衣櫃，她的電腦等一係列工作文件都轉移到了客廳的茶幾上，大致完成了搬家工作。陸雪梅原本體質就不算太好，這時已經累得捶腰，加上心理的負擔很重，她和賈天方都十分疲憊。
賈懷素下了點掛麵和父母一起吃了，便讓他們盡早休息，欠債的事一時半會兒也是沒辦法的，不能因為擔心而勞壞了身體。因為從前也遭遇過打擊，在商界沉浮二十載，賈天方顯得很豁達，反而還寬慰賈懷素不用緊張他們，一切都會好起來。
晚上九點過的樣子，唐愛蕭打電話給賈懷素，說她已經到C市了，就在影視學院對麵的酒吧等她。賈懷素原本沒精力再出門，但想到說不定可以讓唐愛蕭幫幫忙，便也和父母打招呼出門了。
影視學院對麵的這間小酒吧名叫角門，巴掌大的地方，晚上有嗓音低婉的女歌手獻唱。從前賈懷素他們三個好朋友很喜歡來這裏消磨時光，或發呆，或各自看書，或交談心事，幾乎那幾年歲月的記憶都割不下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