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執念是什麼?”秦墨將錢笛扶起來,靠在牆壁上,平淡的問。
錢笛怔了下,他沉默良久,沒有開口。
“與你母親,陰陽對話,是嗎?”秦墨靠在他身邊,淡淡的說。
錢笛猛地愣了一下,呆愣的看向秦墨的側顏。
秦墨笑著道,“我在焱陽,見到錢叔叔了,你的事,我大抵也是了解了。”
錢笛有什麼執念?
可能也隻有對死於癌症母親的執念吧!
那是他耿耿於懷,一直所放不下的東西,以至於為此放棄了大好的前程,寧願逃避在華海這等偏隅之地。
來道神宗,也隻能是為了這個。
因為唯有風水界,利用風水禁術,能實現陰陽對話。
就如當初,秦墨與他父親的相見一樣。
錢笛緩緩低下頭,算是默認了秦墨的話。
兄弟二人,就靠在岩壁上,看著一位位華海百姓,蘇醒過來。
他們臉上都沒有被救了的喜悅之情。
人一旦心中有了執念,可能不在乎生死,哪怕死去,能和這個執念有一絲關聯,也是願意的。
甚至還有人,蘇醒過來,就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秦墨理解這些人。
因為,他曾經和他們一樣,心中也有著強烈的執念,隻是一切,都隨著與父親的那次見麵,煙消雲散了。
“你還有未完成的使命。”
那是父親說得話。
也是秦墨活在這人世間,最大的動力。
他不管這個使命是什麼,但他知道自己活著的價值了。
因此,這些人並沒感謝秦墨的相救,秦墨可以理解,也並不需要他們感謝。
或許,未來有一天,他們能幡然醒悟,能明白今日之事,不過是愚蠢可笑的幼稚,那也不枉秦墨今日的努力。
一切,做到問心無愧,便是剛剛好。
秦墨站起來,拍了拍手心的泥土,他回頭看向有些沉悶的錢笛。
“能實現陰陽對話,又能怎樣呢?”
“僅僅隻是片刻交流而已。”
“非要讓過往的傷痛,再重新揭起傷疤,再感受一次刻苦銘心的痛嗎?”
“又有什麼必要呢?”
“相信我,這種滋味,並不好受,因為……”
“我體會過。”
錢笛怔怔的望著秦墨緩緩離去的身影。
這世間,有太多的苦難。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幸。
相比之下,錢笛他是幸運的。
“回焱陽看看吧,你不光有一個愛你的母親,還有一個一直在背後,為你默默遮風擋雨的父親,說實話,你別苦惱,我很羨慕你了。”
秦墨留下這段話,就離開了。
錢笛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雖足夠挺拔,但多少是有些孤獨的,這份孤獨感,好似任何人,都說不上來。
剩下的事,秦墨就交給了屈家兄妹二人。
“我堂堂屈家公子,憑什麼還要讓我善後,你……”
“你太菜,就別bb了。”
屈皓本想反抗一下,但秦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氣的他就閉上了嘴。
望著秦墨和王許陽遠去,兄妹兩人氣的牙癢癢。
“這秦墨……他到底是誰啊?還指揮我們?”
“我給父親打個電話就知道了!”屈皓氣道。
說著,他掏出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這秦墨就是再牛逼,他們好歹也是焱陽高武出來的人,到哪裏不是受人尊敬,現在倒好,秦墨他竟然讓他們善後。
電話響了。
“爸,你知道一個叫秦墨的人嗎?”屈皓氣的問道。
隨即,電話那頭說了很長時間的話。
隻見屈皓臉上的憤怒漸漸消失了,直至呆愣的掛掉電話,剛才憤怒的樣子,現在也慫的像個刺蝟。
屈甜韻急切問,“怎麼樣,哥?”
“咳……咱善後吧……你負責報警,我安置這些醒來百姓,其實咱這也是一種美德,行善積德並沒錯。”
屈皓還在努力自言自語,給自己找台階下。
他腦海裏,縈繞著剛才父親說得一係列話。
“毀誅神殿,宣戰中武……”
行了,還是乖乖善後吧!
早佑山的黃昏,漸漸來臨。
小鎮又恢複到了往日的寧靜。
除了給這小鎮,留下一段千古的佳話,再也給這片大地,留不下什麼了。
一切,終歸隨著時間,慢慢被人遺忘。
就像黃昏中,孤身行走在山穀小道的少年,他來時,不曾有人記得,走時,也不曾留下姓名。
那位能兩掌滅山門的大羅神仙。
也隻會成為小鎮百姓口中,難以言說的神話故事而已。
“該回家了,小雙還在家裏等我。”
秦墨出了山穀,抬頭望了望降落的黃昏。
多少,也有了絲幸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