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那份兒,就應該我們這些幫拿行李的人喝!”
“他們就不配喝肉湯,老子們一人拿兩人的行李,甚至有人拿三人的,把他們那份兒肉湯給我們,有錯嗎?”
“他們但凡有半毛錢用處,我絕對一句話也不說!”
“他們的肉湯,就該是我們的!”
隨著詹華理直氣壯的發言,跪著的數十位壯年男子,也都大聲嚷嚷起來。
“對!詹華大哥說得沒錯!”
“老不死的憑什麼有肉湯喝!平常行李都是我們拿的,對遊擊軍一點兒貢獻也沒有!他們那份兒,就應該屬於出力最多的!”
“對啊!這才公平啊!”
秦墨靜靜的聽著這些人憤怒的抱怨聲。
直到他們全都安靜下來後,一個個看向秦墨。
他方才淡淡道,“你們說得確實沒錯。”
“但如果一切按照道理來生存,連一絲一毫的人性都沒有,那麼……華夏文明的延續,又有何必要呢?”
“你們也總有老的一天。”
“如果到那天,你們也被如此待遇,又將作何感想?”
“若泱泱華夏,因末日到來,而丟失了全部的中華美德,那麼……”
“我為什麼要救你們這些人?”
秦墨冷冷的質問,令跪著的人們全部安靜的閉上了嘴。
詹華卻還在不服氣的嘶聲力竭怒吼著,哭喊著,“我母親在焱陽,都特麼不知道被誰給踩死了!”
“我連我母親的命都保不住!”
“我見到她屍體時,她全身上下全都是踐踏的腳印,就為了擠上你們那輛末世戰卡!”
“你特麼現在給我講中華美德,誰又對我那年邁的母親有過美德?”
“我詹華又憑什麼對陌生老人要有美德!!”
詹華憤怒的哭喊聲,在大雪滂沱的夜晚中響著,連綿的山脈中,好似還回蕩著他那顫抖憤怒的聲音,整個群山都在這雪夜中寂靜無聲,唯有他的聲音,刺耳而又突出。
人們安靜的看著他,全都靜的出奇。
秦墨咽了咽口水。
他張了張嘴,又合上,又張了張嘴,又合上。
最終,也隻是擠出幾個字來,“殺人償命,把這些人都殺了吧!”
華武人們一個個衝上來,將這些鬧事的人摁在雪地中,終於有些鬧事者還是怕了,拚命的朝秦墨求饒,說自己錯了,說自己一時衝動,請求著秦墨寬恕。
唯有詹華刺耳的聲音,突出的在雪夜中大聲響著。
他憤怒掙紮,憤怒嘶吼,“給我個說法啊!什麼叫特麼美德!老子連自己媽都保不住,憑什麼要對別的老人有美德!草你嗎的!給個說法啊!”
圍觀的人們急忙轉過頭去。
接下來的場麵,人們不忍心再看了。
就連秦墨也閉上了眼。
噗嗵!
突然,一個人跌跌撞撞的爬了過來,跪在了秦墨身前,抓住了秦墨的褲腿。
秦墨驚愣的睜開眼。
這位老奶奶臉上,全都是鮮血,嘴都被打歪了,蒼老的臉頰膀腫起來,寒冷的冬天,使得她臉上的鮮血,都凝固了。
“劉大娘。”秦墨下意識的想將她攙扶起來。
劉大娘在遊擊軍中,也算出了名的好老人,她本名為劉瑛,身為後勤部,一到夜晚眾人停軍休息時,她就為眾人的衣服縫縫補補,借著月色,不知多少個夜晚,幫了多少人縫補過衣裳。
她那隻滿是老繭的蒼老手上,還能清晰看到密密麻麻的針孔。
全都是針紮的。
而詹華,便是幫劉大娘拿行李的人。
“這孩子說得對。”劉大娘跪在地上不起來,“秦先生,放過他們吧!這末世中,都是苦命的孩子,他們好多人的母親,都死在了焱陽了。”
“我們又不是養育人家孩子的父母,這些孩子們沒理由幫我們拿行李。”
“秦先生,我自己也有兒,我兒死在外地了,我連屍骨都見不到,看到這些正值年壯孩子,我就想到我那……我那死在外鄉的兒,這些孩子活著都不容易啊!”
說著說著,劉大娘忍不住哽咽抽泣起來。
而先前那些被打的老者,也都紛紛跪了下來。
秦墨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他猶豫再三,輕輕歎了口氣,擺手道,“把這些人都放走吧!讓他們從此離開遊擊軍,自生自滅吧!”
跪在地上的人們,掙脫開了華武人們的掙紮。
他們如獲大赦的四散逃離開來。
詹華跑了兩步後,停下腳步,用力的看了眼劉大娘,便快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