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比她記憶中的樣子似乎憔悴了很多,雖然看得出收拾過行頭,但看起來很疲憊,像熬了幾個大夜的人。
張斌見到虞瑜過來,短暫地看了她一會,像是辨認,像是回憶。
“虞小姐。”
午後的咖啡館隻有寥寥幾人,張斌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她耳朵裏。
虞瑜點了點頭,“張秘書。”
張斌笑了笑,帶動眼角的皺紋短暫出現,“虞小姐,我很久之前就不是虞總的秘書了。”
虞瑜在跟張斌隔了一個座位的地方坐下,“張先生,你今天找我來想說什麼?”
張斌卻不答,抬手舉起了他麵前的咖啡杯,“這裏的咖啡很好喝,不過很快要關門了,虞小姐不嚐嚐嗎?”
虞瑜低頭看向他手上,注意到他手邊還放著一杯,張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將咖啡杯推向虞瑜。
“我已經幫你點好了,這個味道最好,請吧,虞小姐。”
虞瑜皺皺眉,並不接茬,張斌一直都是這麼莫名其妙。
張斌見狀,也不強求,繼續道,“虞小姐,你在查我,對嗎?”
虞瑜看著他,很坦然,“沒錯,我懷疑你和我爸爸公司破產的事有關係。”
張斌看了她一眼,“把錄音關了吧,我原本就打算去自首,否則也不會主動聯係你。”
虞瑜一怔,隨即拿出了錄音筆,當著他的麵按了停止錄音鍵,“確實是你做的,為什麼?爸爸待你不薄。”
張斌喝咖啡的手頓了頓,眼神轉向玻璃窗外,看著不遠處廢棄的教學樓,“那裏是我讀書的地方。”
虞瑜看出去,不明白他為什麼又扯開話題。
“也是蕭祈母親讀書的地方。”
虞瑜一愣,蕭祈的母親,和張斌是同學?
“我家很窮,爸爸早就去世了,母親在我考上高中後也癱瘓了,隻能躺在床上,由我外婆照顧,我費了很大勁考到這裏,原本想輟學,但我母親愣是撐著起來扇了我一巴掌,說我要是不去,她就把自己餓死。”
虞瑜表情凝重。
“我坐了很久的大巴到了這裏,難得地生出一絲希望來,可我穿著破補丁的衣服,很快就被那群人發現。”
說到這,張斌眼裏又染上些恨意。
“他們總是嘲笑我,那樣不懷好意的眼神我永遠忘不了。”
“是淩霜幫了我,”張斌的眼神柔和下來,“如果沒有她,我在這該死的地方根本沒法待。”
張斌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是蕭祈的媽媽拉他出了泥潭。
“高二那年,我坐車回家,外婆告訴我媽媽已經不在了,她太累了,為我操勞了一輩子,可還沒等到我孝敬她就撒手人寰。”
“沒過多久,外婆也在一個安靜的午後去世了,從那時候起,我在這個世界上就已經沒有親人了,如果沒有淩霜,我可能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但是淩霜她有喜歡的人,我會祝福她,但我沒辦法不去關注她,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寄托了。”
“再然後,我進了啟源集團,我拚命地努力賺錢,可我後來發現,錢又有什麼用,在我最需要錢的那年,我什麼都沒有,世界上唯二的兩個親人因此離我遠去。”
“我想,我這一輩子就這樣吧,遠遠地看著淩霜幸福地生活就好了,可是,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