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法時代的修真界靈氣濃鬱,如今卻處處都是斷壁殘垣。
路上隻剩下苟延殘喘的老翁老嫗,他們壽命將近,眼都花得看不真切東西,因此,才在這場修真界浩劫中活了下來。
其餘太虛劍府、靈一門、皇梵宗等修真界大宗並著魔門宗派,全部覆滅。遠處宮宇焚燒的黑煙並著殘破的旗幟,交織成一幅淒涼悲壯的畫麵。
燕霽殺完最後一個飛升期修士,氣流刃埋葬了一切。最後那飛升期修士滿臉帶著正義的憤慨,好像燕霽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從某種角度來看,燕霽為活自己的命,覆滅整個修真界,確實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沒將別人的命當命,他殺人如殺牲畜。
但是是整個下,先不把燕霽的命當命。
他們人多,不代表他們就是對的。他們錯了,卻因為人數眾多,而掩埋了真正的對錯。所以等燕霽長劍染血,屠殺他們和他們親族,將梁子結得更大,他們才知道他們不該那樣,但是為時已晚。
雲棠的劍意也是凶殘到殺完世間有罪之人再自殺的殺星,她同樣不在乎死亡人數。
雲棠還掛念著門的事情,一切事情都因門忽然斷裂而起,但是,怎麼才能看到門呢?
燕霽給了她答案。
雲棠親眼見到,燕霽身上的修為層層往下削減,起初,雲棠沒有感受到,但等到周圍風煙俱淨,修真界的靈氣隨之一滯,她才從微的靈力波動中察覺到了什麼,看往燕霽。
燕霽烏黑的頭發順著垂到腰間,微帶冷戾的眸子斂著,裏麵聚了滿星光。
他沒有動,非常平靜。
到後麵,雲棠便發現了不對,燕霽身上的劍意越來越濃,越來越淩厲……他的劍意對畏懼黑夜的人來是無邊無際的黑夜,對畏懼深海的人來是深不見底的黑海……
漫無邊際的絕望,就是燕霽的劍意帶給人的感受。
若是陷入這種劍意,或許比死了還難受,與之作戰更是找不到和劍修作戰的酣暢淋漓之感,隻有手腳心靈都被束縛的鈍感。
為什麼之前雲棠沒從燕霽的身上感覺到他的劍意?
很快,雲棠就知道了為什麼——隨著燕霽的修為削減,他的劍意給雲棠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壓得她渾身發緊。同時,雲棠也發現自己能看到燕霽的修為了,化神之上……飛升期。
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壓製修為,壓製了這麼久,才把自己的修為壓製到飛升?
雲棠既咂舌燕霽的修為,並且再再一次慶幸自己第一次遇上燕霽的時候就馬上認慫。不愧是她,具有最完美的危險捕捉本能。
但她也有疑惑,燕霽這麼高的修為,照理,在門斷裂之前,他肯定就能夠飛升,那麼為什麼不飛升,要留在修真界?
雲棠正思索之時,燕霽一把拉過他,在飛升的祥雲降下之時,他一把拉過雲棠,朝上飛去。
雲棠震驚之餘,還有些不真實感。
她的運氣現在好到這種程度了?沒到飛升期也能和燕霽一起上祥雲,按理,道應該不會允許這種一人得道雞犬升的事情,如果雲棠怕被雷劈的話,她應該現在就趕緊跳下去,別沾染飛升的事兒,但她膽子也大,經曆飛升是一次巨大的機緣,她絕不會錯過。
雲棠看著青,等著到來的劫雷。
然而,青百日,晴空萬裏,雲棠連劫雷都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她不禁微帶疑惑,被燕霽看到,燕霽微微垂眸,冷聲道:“你在等劫雷?”
雲棠點頭。
燕霽便冷笑一聲,唇角勾出不屑的弧度:“你我若要飛升,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劫雷?用珍寶歡迎你我,他們還尚嫌不周。”
雲棠心想他那麼膨脹了嗎?不過,她知道燕霽話不會無的放矢,靜靜等著燕霽解釋。
燕霽在飛行途中冷聲徐徐道:“你想追逐飛升?”
雲棠不知他怎麼這麼問,還是回答:“我出生的時候,門早就斷了,從沒有修士飛升過,慢慢的,修真界也習慣了無人飛升的局麵。但我當初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總覺得,我能飛升!”
就像是每個孩子起初都在想自己上清華還是上北大一樣,修真界的雲棠也抱有這種自信。
燕霽被她噎了一下,不動聲色繼續接話:“你相信世間有真正的地獄嗎?”
真正的地獄,就是有黃泉奈何橋的地方。
雲棠當然不信,如果世界上有地獄,那她的劍意構造的死亡和審判是怎麼回事?哪怕是鬼修,也沒有見過地獄。
雲棠不相信。
燕霽便道:“如此,我們身處修真界,腳下無地獄,為何所有人要默認,頭頂就是能夠飛升的上界,並且每人為此而追逐?”
燕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像是敲擊了雲棠的靈魂,讓她四肢發麻。
一直以來,所有修真人士都將飛升作為自己最崇高的目標,可是,為什麼飛升就是好的?
雲棠察覺燕霽接下來的會顛覆她固有的認知,因而,斂神秉息。
燕霽道:“每一個空間都該是一樣的,所具有的物質也該是一樣。不同的空間會有不同的差別,比如這個空間靈氣充裕,則必然在其他食物、植物類有所不豐,另一個空間不具有靈氣,則會具備發展另外的攻防手段的物質。”
“你該聽過有一句話,叫做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此話本沒錯,在道之下,所有事物都一樣,所以,空間必定資源水平相仿。”
雲棠看著燕霽精致的下頜,他話語中的冷靜幾乎達到極端可怕的境地,雲棠硬著頭皮道:“你的意思是……”
“人皆以飛升為上,可見過飛升者再度下界?若飛升真得到了自由,會沒有一個人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