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在夢裏聽到聲音,但隻能勉強聽到“快走”兩個字。
火苗舔嗜著母親的黑發,爬到臉上,爬滿她身上的每一處。
母親朝她露出一個淒婉無比的笑,身體痛苦的扭動著,嘴裏喃喃地不知道說著些什麼。
身體的扭動越來越遲緩變成了抽搐,最後飛蛾一般撲進了火堆裏。
她想衝進去卻邁不開腿,想大聲叫喊卻被扼住了咽喉。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燒成了一根黑炭,哭也哭不出來。
餘下的火苗還在滋滋燃燒,風吹過後,飄過來焦糊的味道,胃裏一陣陣惡心。
世界開始晃動,視線變得模糊。
她抓緊了一個男人的衣角,在夢裏她很害怕,卻又隻能跟他走,她努力想看清他的樣子卻怎麼也看不清。
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叫喊聲終於衝破了喉嚨。
沈戀熙從床上坐了起來,身體依然繃得僵直,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入眼處卻是無盡的黑夜。
這裏是喬家,她進門才幾個小時的陌生地方,甚至連燈得開關在哪裏都還不熟悉。
沈戀熙擁著被子坐在床上,衣服濕噠噠的貼在身上,一片冰涼。
夢裏的那個男人是誰?那場火災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曾經問過秦姨,甚至問過沈延亭,他們都說那隻是一個夢。
夢裏的場景卻那麼逼真,沈戀熙怎麼可能相信他們的話?
沈家像是故意抹去了母親存在過的痕跡,連一張照片都不曾留下。
偏偏她記憶裏也是一片空白,秦姨說她八歲那年發了一次燒,昏迷了半個月,醒過來以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沈戀熙捶著麻木的頭皮,除了夢境裏的畫麵,她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無力感蔓延,攫取著心髒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安慰自己,夢境畢竟在變化,今晚她第一次聽到了母親的聲音,還出現了一個帶她離開的男人。
也許有一天,她就能完完整整地看到當天的情形。
她一定會查到當年的真相,他們加諸在母親身上的痛苦,也一定要還回去。
沈戀熙摸黑下床,赤腳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站在窗口吹著風,心緒漸漸穩定下來。
窗外是一片蟲鳴蛙叫,陌生的聲音,卻讓心情無比安寧。
周身像是沉浸在一股清涼的氣息中,這種氣息隨著呼吸漫過頭頂,帶過一陣輕微的戰栗!
深呼吸後,沈戀熙恍然驚覺:這裏怎麼會有蟲鳴蛙叫?
白天雖然因為緊張沒有細看,也清楚記得喬家建在一座半島上。
入島處有一片池塘,裏麵開著蓮花,可距離主宅起碼不止一公裏的路程,她怎麼會聽得到?
雖然她的耳朵是比一般人要靈敏,可是一公裏以外的聲音也太誇張了吧。
沈戀熙屏住氣息,用耳朵搜尋著。
“哎呀,你輕點兒。”
“忍不了,快了!快了......”
“嗯...啊...”
沈戀熙嚇得趕緊屏蔽掉這不可描述的聲音。
很明顯這是年輕男女的聲音,宅子裏隻有鍾叔,這到底是哪裏傳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