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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1 / 1)

戰事已經持續將近兩個月,期間大小戰役和突厥軍較量了幾次,各有輸贏,兜兜轉轉地持為僵局。

六月末正是百草濃密,枝葉繁翠的時節,本該福恩榮盛國祚綿長,但是朝廷卻傳來消息,慧宗帝薨逝,太子應天繼統,襲得大位,改年號神啟。消息傳來時,秦邕和沈青正立在案旁商討對敵政策,聞言驚愣了稍許,在意料中的結局又是意料之外的速度。其中多少是非曲折、激流暗湧難免引人遐想,此時他們立在那裏不發一言,神情怪異。

但是戰事吃緊,這裏的狀況沒有時間容許他們去細顧朝廷動向或者究論其他。由於突厥軍糧草被毀,不忿無功而返的赫紮烈迫不得已集結十萬大軍於城外五裏決定傾巢一擊以求速戰速決。看著突厥軍攜風雨的洶洶來勢,整個南闕營也采取措施嚴防裝備,整個氛圍肅穆凝重。

議事完,沈青一個人獨自坐在簡潔的案桌旁,伸手撫上一平常深藏高閣不曾碰觸的素色絲帕包裹的東西,一臉的嚴肅而鄭重。不小心自狹長門帳縫隙裏瞟到這一情形,我細眉一動,隱約記得那是鸞卿送他的生辰禮物金鋼護心鏡。

次日一早,兩方軍隊浩浩蕩蕩對峙在曠野之上,蔽月遮天的兵幕籠罩大地,隻等一聲號角便是你死我活的壯烈。然而剛鳴起戰號,一身白色戎裝的沈青跨馬正欲發令出發,卻驟然地捂心口噴出一口血。嘶鳴戰馬,染了一身戎裝仿佛一隻隻折翼的血蝶觸目驚心、措不及防。我就這麼直勾勾看著他未戰便從馬上跌下,刹那一片空白。直到身邊一陣驚呼猛然拉回神思,才察覺到這一幕多麼真實。

未戰先折、出師不利。突兀的情狀下沈青被緊急送走,秦邕立刻臨陣代帥,穩固了軍心士氣,執掌了大局並指揮權。

無暇顧及接下去的戰況,我匆匆跑進沈青的病帳,隻見他雙眼緊閉,殘留的血跡順著嘴角蜿蜒而下,嘴唇一片黑青,那是中毒的跡象。此刻洛湮正在為他施針封脈,隻見她緊抿著唇不語,細鎖眉結,有細密的汗自她飽滿光潔的額沁出。我握緊拳頭緊張地看著。

大半個時辰過去後,洛湮拿出一瑩潔白瓷抖出一顆烏色藥丸就了水灌入沈青喉嚨,她才起身,撚袖擦了擦細汗去收拾藥具。我焦急迎上去拉住師姐的袖子迫不及待問:“怎麼樣怎麼樣了?”

洛湮頓下手中的動作,細長的雲紋眉皺起,聲音淡淡隱約有著壓抑“七天。塵劫這種毒沾膚即入極為凶猛,中毒者一天便會七竅溢血,暴斃而亡。我雖及時封脈以靈藥輔助但隻能阻止毒素迅速蔓延,我,隻能保他七日,期過,回天乏術。”

“該死!到底是誰下的毒?”憤恨低咒了聲,我抬頭忍下心中的不安和擔憂,強裝鎮定。“那該怎麼辦?”

“世人皆以為這毒無解,其實不然”略微沉吟,洛湮說道:“隻要能得到下毒者之血作引,我便有辦法教他起死回生。”似是佩服又似是譏諷般,洛湮輕笑兩聲,續道:“這毒可真下的巧,毒附護心鏡上,借體溫濡汗透衣滲到皮膚上以此引毒,如此周密安排良苦用心可見下毒者心機深沉令人敬畏。萖兒,你可知是何人下的毒?”

“什麼?護心鏡……”心下大為訝異,這護心鏡是鸞卿送給沈青的生辰禮物,沈青一直當寶貝藏著。隻是毫無道理的,鸞卿和沈青關係向來匪淺,鸞卿就算不喜歡沈青但念著情誼怎麼會下此毒手?!!我抿了抿唇低頭:“七天是吧,好。七天之內我一定把引子拿來!”說完我掉頭跑出營帳,尋了匹馬一縱而上,立即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往京城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