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被擊飛出去,頭上腳下的倒在暗河礁石之間,機甲碰撞間已經冒起了充滿硝煙的煙霧,駕駛艙內部一片狼藉。
紀沉江的咆哮聲似乎還在耳邊回響,鹿啾啾隻覺得他指尖上和後頸上的血逐漸涼了下來,涼的鹿啾啾四肢百骸都跟著打顫。
“我,我沒有。”鹿啾啾語無倫次的解釋:“我隻是想救救他,他剛才要死了。”
“他要死了,你要救他,那我要死了呢,你救不救?”紀沉江平日含著三分勾魂的桃花眼裏此時滿是血絲,像是一頭受傷了的獅子,被關在籠子裏困獸猶鬥,不甘心的抓撓著籠子發出怒吼。
一種久違的情緒在紀沉江的胸膛之間回蕩,像是在一把岩漿裏邊兒加入了一壇老陳醋,紀沉江憤怒的跳腳,又酸的直咬牙,恨不得直接把鹿啾啾給掐死在這。
他從沒有這樣討好過一個人,偏偏這個人還有眼無珠!一想到剛剛鹿啾啾衝過去救陸懷澤的樣子,紀沉江就覺得整個人都跟著燒起來了。
他到底哪裏比不過陸懷澤那個小白臉?
鹿啾啾是瞎了嗎!
他媽的,他鬼迷心竅了,居然真的讓鹿啾啾去碰他的機甲!
“救的,我會救的。”
鹿啾啾說話的時候,紀沉江的額頭上有鮮血流過,鹿啾啾瞬間慌了,語無倫次的說著“我一定會救你的”,然後連伸出手指,想將他流血的傷口堵住,但是他手指才剛抬起來,還沒來得及碰到紀沉江的額頭,就被紀沉江猛的揮手打掉。
“留著救你的陸懷澤吧!”紀沉江冷笑道。
鹿啾啾的手臂被打的一陣酸麻,下一秒,紀沉江抓著他的脖子,把他拎起來甩開,然後打開駕駛艙的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紀沉江起身離開的時候,鹿啾啾看到他的後背上一大片被浸潤的鮮血,從他的後背一直浸到了他的作戰服下擺,在他起身的時候,那濃稠的鮮血一滴一滴由點成線的往下掉,看的鹿啾啾一陣頭暈眼花。
紀沉江居然受了這麼重的傷!
鹿啾啾手腳發軟的從駕駛艙內爬出來,他追在紀沉江的後麵,想要去喊一聲紀沉江的名字,卻在爬出來的時候看見了陸懷澤。
陸懷澤就躺在機甲的不遠處,閉著眼昏倒在地,身上滿是血跡,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樣。
鹿啾啾為難的在原地跺了跺腳,顧不得追上已經離開的紀沉江,隻能先摁了機甲的250的縮小按鈕,將還在響著警報的250收起,然後將地上昏倒了的陸懷澤抱起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鹿啾啾的力氣大了不少,他完全可以將陸懷澤抱在懷裏抱著走,他抱著陸懷澤離開的時候,陸懷澤還因為傷口牽扯的疼痛而在昏迷中蹙眉。
“哥哥,你好點了嗎?你別怕,我在這兒保護你。”鹿啾啾從自己的後腰處抽出光刃,一邊兒擦著眼淚,一邊兒抓著給的的衣角安慰。
受傷好痛的,哥哥肯定也好疼,他不能再讓哥哥受傷了。
陸懷澤似乎清醒了一瞬,雙眼沒有焦距,但下意識的想坐起身來,卻在起身的瞬間一陣頭暈目眩,他剛剛受到了蟲族的聲波攻擊,幾乎是眼前一黑,整個人一下子又倒了下去。
“哥哥,哥哥!”眼見著陸懷澤暈倒,鹿啾啾徹底慌了,就在他手忙腳亂的打開自己的藥盒,想要為哥哥治療的時候,他的身邊突然衝出來一道身影。
“滾開!”對方重重的撞上了鹿啾啾的肩膀,把鹿啾啾撞的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從鹿啾啾的手裏搶走了陸懷澤。
鹿啾啾抬起頭時,隻看見了半張陰鷙消瘦的臉,對方動作奇快,飛快的拿出藥盒替陸懷澤包紮,並且一口氣給陸懷澤紮了兩針藥劑,鹿啾啾才剛剛爬起來,對方已經動作利落的帶著陸懷澤離開了這片戰場。
隻留下一個茫然的鹿啾啾,握著手裏的機甲不知道何去何從。
那時候的地下暗河裏都是人的影子和蟲族的聲音,還彌漫著濃鬱的血腥氣息,鹿啾啾孤零零地站在那裏,覺得自己一顆心像是被丟進了地下暗河的河道裏,被冰水泡著,泡得他渾身麻木,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他滿腦子都是紀沉江當時離開時決絕的背影。
因為他當時隻顧著救哥哥,所以讓紀沉江受傷了,紀沉江才會這樣生氣的嗎?
鹿啾啾心裏堵著一塊兒大石頭,難過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幸好戰爭在這時也結束了,劉排長提著兩個蟲族的腦袋,渾身浴血的看一下最後一個蟲族的腦袋,繼而昂天大笑三聲,高聲喊道:“小兵崽子們!準備打掃戰場,鹿啾啾呢?給我出來!”
當時整個地下暗河都是劉排長的聲音,被點了名,鹿啾啾一個激靈,立馬高聲回了一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