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啾啾抬頭環顧四周,發現懸浮車停到了一片大黑森林的麵前。
永夜星一天的日照時間隻有四個小時,大部分時間四周都是一片昏暗的,隻有頭頂上有幾顆寥寥的星星,這裏的植被也生長的奇奇怪怪,到處都是一片黑壓壓的暗色植被,連一片兒綠葉也看不見。
當鹿啾啾走近這片黑森林的時候,腦袋裏總是閃過他以前在孤兒院裏聽見阿姨們講的那些鬼故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緊緊的跟在了劉排長的身後。
劉排長帶著他們進了黑森林一群人高速奔跑了大概20分鍾,終於見到了軍營內部求救的小隊。
這一對小隊之中一共有50個左右的軍人,這對軍人跟劉排長簡單交流了一通之後,決定采取圍困的方式。
簡而言之,就是他們這一群人,靠著人海戰術把裏邊兒的蟲族圍住,然後一點一點縮小包圍圈,直到將對方逼死在一個圈兒內為止。
這種圍困的方式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著急,要慢慢兒來,所以第一個晚上他們決定在此紮營。
“今晚就先在這兒紮個帳篷吧。”劉排長圈出來一塊兒地方,又安排了守夜的輪班兒人員,最後一腳蹬到了鹿啾啾屁股上:“別傻站著,過去帶幾個人巡邏。”
鹿啾啾趕忙轉身麵向隊伍,打算挑幾個人出來跟他一起去樹林兒裏巡邏,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挑人,就有幾個單兵對視幾眼,起身站了出來,主動跟他一起去巡邏。
鹿啾啾不認識這些人,但他想他跟誰巡邏都是一樣的,當即點了頭,隻是在他走掉的時候,眼角餘光正好瞟到了紀沉江。
紀沉江正靠在樹邊兒隨手打開帳篷袋子,不知道是不是傷勢未愈的緣故,紀沉江看起來比平日少了幾分鋒芒,一貫挺拔的肩背懶散的靠在樹邊,他渾身都是冷白皮,就連手指也白到發光,拿著純黑色的帳篷袋子的時候,那幾根骨骼如玉的手指格外顯眼。
察覺到鹿啾啾的視線,紀沉江敏銳的抬起眼眸來,隔著人群,和鹿啾啾對上了眼。
紀沉江的眼神又冷又冰,一點兒溫度都沒有,看著鹿啾啾的表情就像是鹿啾啾欠了他800萬然後跑路了一樣。
鹿啾啾咽了口唾沫,慫慫的轉回了視線,他本來是有點兒莫名心虛的,但是一轉過視線,他又想,今天分明是紀沉江莫名其妙先發瘋的,他允許什麼?總不能因為紀沉江有病,就一直可以胡作非為吧。
所以鹿啾啾又強撐著,扭過頭去擺出來一臉“你生氣我也生氣”的表情去看紀沉江。
但是紀沉江這個時候已經不看他了,而是轉身去紮帳篷。
“鹿啾啾!”這時候,鹿啾啾的身後,傳來他挑出來的巡邏隊員的催促聲:“還不走嗎?”
鹿啾啾應了一聲,本來想轉身就走,但是在轉身的時候,腳步又頓了一瞬。
他要是就這麼走了,陸懷澤和紀沉江私下裏又打起來,可怎麼辦?
因為害怕自己不在的時候陸懷澤和紀沉江又發生什麼矛盾,所以他猶豫了一瞬,趁著陸懷澤去搭帳篷的時候,他把紀沉江加進了自己的巡邏隊伍裏。
紀沉江被他邀請的時候,帳篷已經紮到一半兒了,聞言半蹲在地上,撩起眼皮,由下往上的,掃了鹿啾啾一眼。
那眼神兒說不出來的怪,像是帶著幾分惱火,又像是夾雜著幾分譏諷,總之不像是什麼好眼神兒。
鹿啾啾有點兒急了:“你去不去?”
紀沉江要是不去,他就去找哥哥了,反正這倆他得帶走一個。
唉,啾啾簡直操碎了心。
紀沉江終於起身,隨手將手裏的帳篷支架扔到一邊,昂著一張爹很拽的臉,跟著鹿啾啾走了。
他們要巡邏的路線並不長,隻是要繞著樹林裏走一圈兒就行,但是鹿啾啾走到半路上的時候,隊伍裏卻出現了意外。
之前有十個人主動站起來說和他一起巡邏,但是這十個人抱團兒拒絕跟鹿啾啾一起巡邏。
他們不僅要自己巡邏,還要搶走鹿啾啾的小本本——鹿啾啾的小本本是劉排長給他的,劉排長說這個小本本,就是專門兒用來記錄所有隊伍的加積分情況的,他把這個小本本給了鹿啾啾,就代表讓鹿啾啾隨便給這些人加積分。
“你不過就是仗著自己偶然撞見了一點兒蟲族的計劃,然後通風報信了而已,你憑什麼指揮我們?論能力,你根本比不上我們!”
這十位單兵之中,有一個帶頭的單兵言辭鄙夷的說著,鹿啾啾記得他,別人好像叫他劉鑫,應該是一名s級別的單兵,精神體是一隻豪豬。
“你們這是違抗軍令。”鹿啾啾在短暫的慌亂過後,立刻開始回擊,漂亮的鹿眼用力的瞪大,努力的擠出來一副“我很凶”的樣子:“回去之後我會報告給劉排長,我會扣你們的積分的。”
劉鑫冷笑一聲:“你也就隻有去告劉排長這樣的本事了,真不知道排長到底看上了你什麼?你壓根兒就沒有精神力,那我不是陸懷澤跟你一隊,你以為你能堅持到現在嗎?今天陸懷澤不在,你乖乖的把本子交出來,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黑壓壓的森林裏,劉鑫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隻覺得一陣痛快,他們這群人看不起鹿啾啾很久了!
不管是什麼樣的地方都有自己的規則,有的規則是直接擺在明麵上的,不可觸碰,有的是藏在水麵之下的,隻有趟進這渾水裏,磕碰到了河流裏的石頭,才知道什麼地方不能走。
在軍校的規則就是強者為尊,像是鹿啾啾這種靠投機取巧獲得第一名的人,讓他們都十分不爽。
如果當時聽到這些話的是他們,他們也能當這個第一名!
他們反抗不了劉排長,所以今天特意聚集起來,來,讓鹿啾啾知道知道真正的單兵是什麼樣子。
反正鹿啾啾一個廢物根本打不過他們。
鹿啾啾心裏一緊。
他被劉排長踹了這麼多次,多少了解一些劉排長的作風,就算是劉排長知道他被人欺負,知道他的小本本被人搶走,也絕不會給他出頭,反而會一腳把他踹地上,罵他沒本事,東西給了他,他自己都保不住。
他下意識的往後站了兩步,用肩膀撞了紀沉江一下,他雖然沒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清清楚楚——你還在這兒看什麼呢!沒看到我被人欺負了嗎?
但是鹿啾啾昂起臉來看到紀沉江的臉的瞬間,才意識到他們兩個現在正在鬧別扭。
鹿啾啾頓時陷入到了一個十分糾結的境地裏。
現在站在他身旁的,是正在跟他鬧別扭的追求者,一個明明在追求他,卻脾氣比他都大的紀沉江,而站在對麵的,是正在找他麻煩的陌生隊友。
想要紀沉江幫忙,他就得放下麵子先哄紀沉江。
如果注定要在這兩波人的麵前選一邊丟臉的話——那還不如裝完逼再丟臉!
啾啾今天打腫臉也要充胖子!
所以,鹿啾啾果斷的扯了扯紀沉江的袖子,昂起頭來,聲音理直氣壯,表情楚楚可憐:“紀沉江,你還在這兒看什麼呢?沒見到他們都違抗軍令了嗎?你還不上去收拾他們,小心我也扣你的積分!”
鹿啾啾轉而向紀沉江理直氣壯的下達命令的時候,對麵的單兵們都笑瘋了,劉鑫更是誇張的前仰後合。
“笑死我了,他居然去叫紀沉江!”
今天跟他們來的單兵如果換成其他單兵的話,他們還會擔心這個單兵會多管閑事,但是如果換成紀沉江,那他們就一點兒都不怕了。
整個軍校的人誰不知道,紀沉江就生了一個狗脾氣,一雙眼睛長到天上去,誰都別想指揮他。
“你以為紀沉江會聽你的話嗎?他最看不起你這種廢物了!”
“哈哈,他以為紀沉江沒跟我們一起過來,是因為紀沉江聽那個劉排長的話嗎?”
“真是個蠢貨!”
對麵兒的一群單兵聚在一起哈哈大笑,沒人看見鹿啾啾扯紀沉江袖子的時候,悄咪咪的用自己的小手指頭討好似的撓了撓紀沉江的掌心。
紀沉江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被他捏著的那隻手一個翻轉,直接將鹿啾啾的一隻手捏在了手裏。
紀沉江捏著他的時候用了幾分力,在鹿啾啾疼的“嘶”的一聲吸了一口氣的時候,帶著幾分餘憤,故作不在意的問:“怎麼不叫陸懷澤來?”
鹿啾啾在心底裏瘋狂罵街,我倒是想叫,現在叫還來得及嗎?
“這不是陸懷澤打不過你嘛。”啾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鹿啾啾一邊兒在內心裏和他的哥哥誠懇道歉,一邊昂起笑臉來,把小嘴兒抹上蜜,一個勁兒的吹噓:“你才是最厲害的啦,打敗他們幾個綽綽有餘。”
紀沉江冷冷的扯了扯嘴角。
這點兒小把戲真當他看不懂嗎?鹿啾啾這綠帽子還真發上癮了!
“你不怕被陸懷澤知道?”紀沉江譏諷著問:“他今天可是為了你又跟我打了一架。”
紀沉江現在都覺得陸懷澤有點可憐了,算起來之前那次陸懷澤都讓他連著揍了兩頓了,結果陸懷澤護著的這個小王八蛋,現在正抓著他的手撒嬌呢。
這綠帽子戴的也太正了,紀沉江都想替帝國環保組織給陸懷澤發個錦旗。
保護綠色,人人有責。
鹿啾啾有點兒心虛的舔了舔唇瓣,低聲說:“那我們不告訴陸懷澤,偷摸來不就行啦?今天本來就是你莫名其妙非要把我揪出來的,你要是不把我揪出來,陸懷澤能跟你打了一場架嗎?”
本來就是你紀沉江不講理嘛,如果最開始紀沉江沒有欺負他,哥哥就不會為了他跟紀沉江打架,他們沒有打架就不會結仇,沒有結仇,現在自然就不需要這樣掩蓋了呀。
鹿啾啾想著,理直氣壯的昂起了自己的小下巴。
這都是你自己作的!
紀沉江的腦子嗡了一聲。
好家夥,看不出來啊,鹿啾啾你個成年人想全都要啊!
一個陸懷澤都滿足不了你,你非得連我也一起吃了是嗎?
一股火直接從紀沉江的胸腔裏直直的頂上紀沉江的腦門兒,說不清是因為撬牆角失敗而發怒,還是因為鹿啾啾明目張膽的把他當備胎而發怒,總之,一股別扭的狠勁兒直接從紀沉江的骨頭裏冒出來,紀沉江竟笑了:“行啊,那咱們兩個不告訴陸懷澤,咱們兩個偷!摸!來!”
說完,紀沉江一把甩開鹿啾啾的手,從背後抽出光刃,裹挾著滿身怒火,一步一步踏向了遠處的十位單兵。
就在對麵兒的劉鑫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還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呢,但是他笑著笑著,突然發現四周沒聲了,劉鑫睜開眼睛一看,就看到了一個在他麵前,驟然放大的拳頭。
劉鑫:!!!
什麼情況!不可能吧!紀沉江怎麼會聽那個廢物的話!
“砰”一聲響,劉鑫整個人都被砸的猛然倒地,他連抬頭的機會都沒有,隻覺得腦袋上被人咣咣踩了幾腳,然後被人攔腰一腳踹飛,飛出去落地之後,劉鑫痛苦的捂著肚子,弓著身子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
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中撇見有一雙黑色的戰鬥靴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站在他麵前的人蹲下身,有些無奈歎了口氣,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這怎麼就倒下了呀?來教訓我呀,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
劉鑫咬著牙,抬起頭就看見了鹿啾啾那張小人得誌的臉。
“你,你別得意,我——”劉鑫強壓著喉頭的腥甜,一句話才剛剛擠出來幾個字,突然看見鹿啾啾身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對方身上還裹著一身血腥和濃烈的煞氣,通過來的時候,那股衣袖帶起來的冷風都直接打在人的臉上,劉鑫已經到了嘴邊兒的話立刻吞了回去,他直接倒在地上,幹淨利落的開始裝死。
但是紀沉江並不是來打他的。
他的眼角餘光中,看見紀沉江一抬手,直接用手臂撈住了還蹲在地上搖頭晃腦痛打落水狗的鹿啾啾的腰,將地上的鹿啾啾拖了起來,拖拽著進了旁邊的樹林裏。
鹿啾啾被攔腰抓起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尖叫出聲,叫了兩聲才發現是紀沉江,既而怒拍紀沉江胳膊:“你幹嘛呀——啊!”
後背砰的一聲響,鹿啾啾整個人都被甩在了樹上,紀沉江的左手狠狠地掐著他的腰堵在他的麵前,右手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臉來。
紀沉江粗重的呼吸聲噴在鹿啾啾的臉上,有點酥酥麻麻的癢,鹿啾啾不自然的偏過了一點兒臉,聲音也跟著越來越低。
但他的臉才剛剛偏到旁邊兒去,就猛地被紀沉江又擰回來,他聽見紀沉江掐著他的臉,在他耳邊一字一頓的說:“不是要偷摸來嗎?陸懷澤不在,我來、偷、了!”
鹿啾啾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腰間腰帶一鬆,一隻手順著作戰衣滑了進去!
腰後上貼上了一隻火熱的大手,鹿啾啾覺得他的小屁股像是麵團兒一樣被人狠狠的捏圓揉扁,他又驚又怒,一句罵人的話到了喉嚨口還沒來得及罵出來,就被紀沉江咬住了唇。
不像是以前一樣輕叼慢琢的親吻,這一次的吻裏帶著火熱的侵略氣息,像是一場海浪席卷而來,把鹿啾啾卷的頭暈目眩,渾身的骨頭都跟著軟下來,無力的靠著身後的樹幹。
昏暗的黑色樹林裏,鹿啾啾的唇被吮的紅腫晶潤,眼角還泛著淚花,明明是他親口說要玩“地下戀”的,但此時的表情卻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
沒過十幾秒鹿啾啾就繳械投降,抓著紀沉江衣襟示弱似的晃,紀沉江大發慈悲的鬆開他的時候,他還一臉被吻丟了魂兒似的模樣望著他。
紀沉江冷哼一聲。
都敢明目張膽的把他當第二條船踩了,還裝什麼清純,以為他還會心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