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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跟我在一起吧

紀沉江怒錘了一拳無辜的樹幹, 陰沉著一張臉,丟下了兩個隊員, 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

“老大怎麼走啦,他要去哪兒啊?”

鐵塔一樣高的廢鐵剛想追著紀沉江一起走,就看見旁邊的浮銀推了推鏡框,說:“我建議你現在不要過去,不然很可能淪為老大的沙袋。”

挨揍了還沒地兒說理的那種。

“啊?”廢鐵茫然的撓了撓腦袋:“為啥啊?”

浮銀望著遠處的兩個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

還能是為什麼呢?當然是因為撬牆角失敗了啊!

愛情這杯酒,真是誰喝誰上頭啊。

——

隨著外出巡邏的單兵回來之後,局勢逐漸被帝國軍人掌控,昏倒的劉排長已經清醒過來了,指揮著手底下的人,活捉了那二十個蟲族。

所有單兵都被劉排長派出去排查還有沒有剩餘蟲族窩藏, 包括剛剛下戰場的紀沉江。

還有一個倒黴的劉鑫, 他又和紀沉江分到了一組。

因為人手有限,不斷的有人受傷, 所以小組的隊員一直在調整, 他們每次出任務都是臨時點人,當劉鑫被點到和紀沉江一個組的時候, 他的腮幫子都有點兒疼。

紀沉江現在火大的很,他自己不說, 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那一身壓不住的燥戾, 所以壓根兒就沒有人敢觸他的黴頭, 跟他一隊的隊員都老老實實的排查。

排查的過程並不算是順利, 他們中途碰上了足足三名蟲族, 值得一提的是, 這些蟲族都是藏在地表底下, 被紀沉江一個一個揪出來的。

蟲族的隱匿手段十分高明,他們身上大多數都是墨綠色的,還有樹枝的紋路,很好在森林之中掩藏自己,還有一部分蟲子可以在地下生活,可以在土中呼吸,所以藏在土中的時候,很少能被人發現。

反正劉鑫覺得自己都發現不了,因為他幾次在那塊土地上跑過都沒發現自己腳底下有東西,但是紀沉江走過時隨手將手中光刃向下一插,地下就傳來一陣蟲族被重傷時的嗡鳴聲。

紀沉江抓到第一個蟲族的時候,他們隻以為這是運氣,但是紀沉江接連從地底下先出來三隻蟲族時,他們佩服的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錯過紀沉江任何細微的動作。

揪到第四個蟲族的時候,紀沉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是蟲族被抓完了嗎?”劉鑫大著膽子走上去問。

紀沉江握著手上的光刃,涼涼的撇了劉鑫一眼,用一種“傻子竟在我身邊”的語氣說:“抓不完了,你們隨便翻翻,這裏遍地都是這種蟲子。”

“啊?”劉鑫震驚:“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麼多蟲子!我們——”

“這種蟲族叫什麼?”紀沉江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問道。

劉鑫順著紀沉江手中光刃指著的方向看向他們小隊中絞殺的三具蟲屍。

這種蟲屍的蟲化度非常高,身上幾乎沒有什麼人類特征,在蟲族內部也屬於十分低級的種類——真正的高級蟲族和人類的外表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些蟲族沒有精神體,也沒有精神力,但是可以隨時變身回蟲子,並且有相對應的種族特征。

比如,毒蠍一族的高級蟲族就算在維持人類的外表時,他的血液也是帶著劇毒的。

而地上的這種蟲屍就像是一個大蠶蛹一樣,身長1米5,身寬半米,後背是一層堅硬的褐色外殼兒,把這個重師翻過來,才能在外殼之下看到屬於人類的臉和胸膛。

但是在他的下半身卻還是蟲子蠶蛹的模樣。

雖說帝國一向提倡種族平等,不搞外貌歧視,但是劉鑫在看到這種蟲子的時候還是不忍直視的閉了閉眼。

這種半人半蟲的東西他實在是接受不了,他覺得他要是長成這個樣子,還不如直接自我了斷了。

“應該是一種蛹類的蟲子吧。”劉鑫不太確定的回答:“看樣子,應該是D等級的。”

蟲族內部也有等級劃分,最高的是三s級的王蟲,往下是ss級,s級,a級,b級,c級,d級,f級,在蟲族內部的種族和等級的十分森嚴,這是刻在他們基因裏的,cdf這三個等級的蟲族如果被高於他們等級的蟲族吃了,都不會有蟲族覺得不對。

在帝國內部,弱肉強食隻是一種形容詞,但是在蟲族,弱肉強食這四個字是現實。

雖然他們有些蟲族長了一副人類的模樣,但是內裏還是沒有情感的冷血生物,吞吃自己的同伴和吞吃人類對他們來說,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人類更加好吃一點兒,也更加弱,吃起人類來,比吃自己的同伴方便多了。

“天蠶蛹,f級蟲族,攻擊力低下,常年活動在地下50m~100m的深度,在蟲族內部,天蠶蛹也屬於食物鏈最底端,但是天蠶蛹的繁殖能力極強,一隻天蠶蛹後,能夠在短短24小時之內孵化出5萬隻天蠶蛹,而一隻天蠶蛹後,可以接連繁殖七天到15天。”

“天蠶蛹這一生有99%的時間都生活在地麵底下,隻有在一種情況下,他們會來到地表下半米處,陷入深層沉睡。”

紀沉江用一種極度不耐煩的語氣科普完這些軍校大一菜鳥都該知道的知識之後,指著那些死掉的天才有問劉鑫:“想想教你生物的教官是誰,他老人家有沒有告訴過你,什麼情況下天蠶蛹會在這裏陷入沉睡?”

劉鑫傻嗬嗬的站在原地思考了幾秒鍾後,突然想到了自己大一上半年兒做的隨堂測試的最後一道題。

“天蠶蛹在天蠶蛹後開始繁殖的時候,會派出一部分男性天蠶有在天蠶蛹後所處巢穴的上方陷入沉睡,並且逐漸消融,變成營養供給天蠶蛹後吸收孵化。”

“天蠶蛹後在孵化出新的天蠶蛹之後,需要大量進食,所以孵化過後的天蠶蛹會陷入瘋狂捕獵階段,從而形成蟲潮。”

“遠離正在孵化的天蠶蛹後。”

原先在課堂上學到的枯燥無味的知識點,現在活生生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劉鑫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就是恐慌。

他曾經在營養倉內虛擬體驗過蟲潮,就是無數隻蟲族聚在一起,就像是海浪一樣撲過來,形成一股股浪潮。

而那些浪潮裏的每一滴小水花都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蟲族,鼓動著腥臭的口器,要是放大了無數倍的蟑螂,凶狠的撲到你的麵前,根本都不給你反應的時間,就從你的腦袋上重重的壓下來。

一想到自己的身體要被這種惡心的玩意兒爬遍撕碎吃光,劉鑫隻覺得一股涼氣兒順著自己的腳底心,直接躥到了自己的後腦勺,白著臉顫抖著說:“那我們現在快回去吧,快把這件事情報告給劉排長,我們必須馬上撤離這裏,這裏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蟲潮!”

而就在他急促的話音落下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聲嗤笑聲。

“我要是你們班的教官,我現在就找根繩子把我自己吊死,免得回看你的軍演記錄時被人嘲廢物。”

當時紀沉江正走在他身前,漫不經心的回過頭,下頜高高揚起,眉眼裏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恣意和囂張,隨即嘴角狠狠地一抿,手臂重重的將他手中的光刃插在地下。

在地下躲藏的蟲族嗡鳴聲炸響、腥臭的血液滲透在土壤中時,紀沉江的聲音隨著風一起砸在了劉鑫的腦門兒上。

“你的生物教授教你避開蟲潮,但你的教官也教過你,永遠不要當逃兵。”

“當你走出帝國軍校,站在這裏,拿起光刃的時候,你就該知道,你可以死,但你不能輸。”

——

“紀沉江怎麼還不回來呀?”

點著火把的營地裏,鹿啾啾蹲在火堆旁邊兒,一邊看著劉排長他們在處理蟲屍,一邊兒拿小樹枝戳著地上的土塊兒,戳著戳著,還看著自己的鞋尖兒碎碎念。

“真討厭,親完就跑,這算什麼嘛?你到現在還沒跟我表白過呢。”

鹿啾啾把自己的鞋尖兒當成紀沉江,說到生氣的地方,就拿自己手裏的小樹枝死命的戳著自己的作戰靴,他戳著戳著,突然聽到劉排長大喊他的名字。

鹿啾啾匆匆站起來,丟開樹枝跑到了劉排長旁邊。

“去點一下人數,看看還有誰在外邊兒巡邏沒回來。”

鹿啾啾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就去點人數,但是在他點人數的時候,他聽見劉排長跟其他的幾個帝國軍人吵架。

“沒必要吧,這些蟲族不是已經被抓到了嗎?咱們撤退就行了,幹嘛還要繼續在這裏待著?”

“就是,我看這片黑森林裏什麼都沒有了,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一陣吵雜聲中,劉排長氣的直拍大腿:“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剛才這群蟲族衝出來的時候,明顯就是為了阻擋我們的腳步,不讓我們去排查!裏邊肯定有東西。”

鹿啾啾在旁邊兒聽了幾句,大意就是劉排長想要繼續深入調查,但是其他人都持反對意見,認為森林裏不會再有其他蟲族,想要直接撤退。

“報告,人數點完了。”鹿啾啾在劉排長要擼袖子打人之前大聲彙報:“還缺一隊巡邏小隊,共11人。”

劉排長氣得不輕,但他又實在說服不了這些人,隻能一屁股坐在地上,甕聲甕氣的說:“從這組巡邏小隊回來,如果還沒什麼發現,咱們馬上就走。”

可是這最後一隊等了十分鍾,隻等來了一個從黑森林深處跑出來的單兵。

“不好啦,劉排長!我們在遠處的黑森林裏,發現了正在孵化的天蠶蛹後,紀沉江說天蠶蛹後馬上就要孵化了,讓我回來報信!”

跑回來的正是劉鑫,流心的手裏還提著一個還處於深度睡眠中的天蠶蛹,這個天蠶蛹十分巨大,足足有兩米多長,半米多寬,他的甲殼上還有一圈圈兒紋路,看久了讓人覺得有些惡心。

劉鑫是直接將這個天蠶蛹扛在背後扛回來的,扔到地上的時候都發出了砰的一聲響,但是這個天蠶蛹連額頭上的觸角都沒動一下,倒在地上,簡直像是死了一樣。

劉排長在看到這個深度睡眠中的天蠶蛹的一瞬間,本就因為受傷而隱隱有些發白的臉頓時一片鐵青,他猛地站起身來,又粗又濃的眉頭狠狠的擰在一起,銅鈴般大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的天蠶蛹,直到三秒鍾後,劉排長猛的轉身。

“鹿啾啾!”他吼道。

“是!”鹿啾啾挺起肩膀,高聲回道。

“帶領所有人撤退回到基地,聯係帝國軍校,軍演結束。”

然後劉排長轉身,拎了一個帝國軍人出來,說:“你馬上回營地,立刻聯係帝國請求支援,讓他們排新進來,把永夜星人全都帶走。”

說完,劉排長揮了揮手,拉著劉鑫抬腳就往黑森林裏邊走,而被丟在原地的鹿啾啾愣了幾秒鍾,下意識的追在劉排長的身後,跑了幾步。

“你追個屁,沒聽見我說的話嗎?馬上回去。”劉排長轉頭吼他。

鹿啾啾的唇瓣顫了兩下,手指握成拳,頂著劉排長凶狠的視線,問到旁邊的劉鑫說:“你剛剛說紀沉江是跟你在一起嗎?”

什麼天蠶蛹後,什麼軍演結束,根本就鑽不進鹿啾啾的腦子裏,鹿啾啾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紀沉江身上的傷。

應該是很危險的事兒吧,否則劉排長也不會果斷要求他們撤離。

可是這樣危險的事,紀沉江還沒回來呢。

鹿啾啾突然想起了紀沉江送給他的那個粉紅色的創可貼。

他還有機會給紀沉江貼上嗎?

“是,紀沉江跟我在一起。”劉鑫語速很快的說:“也是他發現了天蠶蛹後要孵化的事情。”

“我跟你們一起去。”鹿啾啾搶在劉排長他她之前,高聲喊道:“排長,我救過你的,你帶上我吧,萬一誰受傷了,我還能把你們救回來。”

劉排長本來都想踹人了,但是在抬腳之前又放了回去。

他倒是無所謂,反正單身一輩子,死就死了,也沒什麼掛念,但是紀沉江可是帝國上將的孫子,紀沉江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整個帝國都要跟著掀起一場風浪。

“跟上!”劉排長吼了一聲。

鹿啾啾高聲應了一聲“哎”,然後快步追在了劉排長身後。

回去的路上是劉鑫帶路的,劉鑫跑的飛快,一邊跑一邊和劉排長報告了具體的情況。

劉排長的臉越聽越難看。

天蠶蛹後孵化之後,必然會形成蟲潮,而蟲潮一旦形成,就絕對不會停下,他們會向所有活著的生物撲殺過來,直到再也沒有人給他們吃為止。

因為天蠶蛹後孵化帶來的負麵影響過重,所以天蠶蛹從來不被允許在蟲族內部的星球孵化,也就是說,天蠶蛹每次孵化都會專門兒找一個其他星球來孵化。

而像是永夜星這種低等級星球,正是這些蟲族人的目標。

一旦蟲潮來臨,營地裏的所有人都活不了,所以劉排長才會緊急結束軍演,並且向帝國求救,要求緊急轉移。

如果他們的轉移不及時,現在永夜星上的所有人都是這群蟲子未來的口糧。

怪不得當時那二十多隻蟲族會直接衝著他們衝上來,不躲不避的被他們俘虜。

這群蟲族就是要給他們營造出一種,所有蟲族都被他們俘虜了的假象,一旦他們放鬆警惕,回到營地,等待他們的,就是一場蟲潮。

劉排長喉嚨裏冒出了一陣短促又囫圇的聲音,好像是在問候那些蟲族的祖宗十八代。

蟲族真是一幫惡心透頂的家夥!

但是更讓劉排長著急上火的反而是紀沉江,明明都知道這個地方危險了,這個小青兵蛋子為什麼不肯滾回來?偏偏要在那兒留著!

他以為自己頂著一個帝國上將的孫子的名頭,他就真的是帝國上將了嗎?

而跟在劉排長身後的鹿啾啾卻顧不上憤怒,他現在隻覺得冷,從頭冷到腳,就連骨縫都跟著冒著寒氣。

紀沉江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幹嘛去呢,既然劉鑫都跑回來了,為什麼他不能跑回來呢?

想到剛才那隻巨大的蟲族,鹿啾啾就覺得渾身都爬滿了雞皮疙瘩,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一見到那隻蟲族細長的觸角和蟲子腿上的絨毛,就總覺得自己的耳朵裏邊兒也進了蟲子,癢的他渾身難受。

三個人在黑森林裏高速奔跑了大概十分鍾左右,終於跑到了紀沉江所在的位置。

鹿啾啾他們跑到的時候,紀沉江正拿著一把火把,靠在一棵黑樹旁,語氣散漫的挑刺:“沒吃飯嗎?找不翻蟲人就算了,連挖個地道都這麼費勁,一幫廢物。”

“嘖,我要是你們啊,都不敢公開軍演記錄,以後軍校食堂就放你們的軍演記錄視頻,連廚師都不用了,端著一碗飯就著視頻都能吃,誰看了誰都要誇你們一句好菜啊。”

“還A級單兵呢,我拿著火把都得躲著你們點兒,這要是崩一個火星到你們身邊兒,都得把你們這幾個草包給點了。”

在紀沉江身前,所有單兵都拿著手中的光刃在地上挖,也不知道他們在挖什麼,紀沉江越罵,這群單兵越憋氣,一個個咬著牙使勁兒挖,在他們身邊已經堆了好幾堆土了。

一見到紀沉江,鹿啾啾繃了一路的筋都鬆了,頓時覺得一陣疲累,他幹脆放慢腳步,抱著胳膊隔岸觀火——劉排長已經爆衝上去踹人了。

“他媽的□□崽子,我跟沒跟你們說過什麼叫“軍令”!遇到事情第一時間應該回來彙報,你讓他們挖隧道是在幹什麼?”

隨著劉排長的突然出現,正在挖隧道的單兵們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齊刷刷的看向了正撲向紀沉江的劉排長。

在那一刻,鹿啾啾在這群單兵的臉上讀懂了兩個字。

——揍他!

鹿啾啾在那一瞬間和這幫單兵共情了。

如果不是打不過,誰不想把紀沉江摁地上一頓暴揍呢?

“挖隧道,找天蠶蛹後啊。”紀沉江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靠在樹幹上隨意用手裏的火把去撩燒地麵上的幹樹葉,一邊燒一邊說:“天蠶蛹後一旦死亡,天蠶蛹孵化的過程就會被打斷,抵擋整個蟲潮需要成千上萬條人命,但殺掉一隻天蠶蛹後,隻需要一個人。”

“還是說,你寧可放棄這片土地,帶著那群廢物重回帝國,也不願意去賭一賭你的命?”

劉排長臉上的橫肉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他高高昂起的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繼而緩緩落下,深吸一口氣說:“天蠶蛹後確實要殺,但是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還隻是一個學生,你——”

“對你來說,我是一個學生,還是一個身份特殊的學生,我死了,我的家屬,有可能追責你。”

紀沉江隨手將手中的火把他到旁邊的樹上,在火把的鐵把手重重的撞在黑森林的樹木上,發出嘎吱嘎吱響的時候,他聲線平淡的說:“但對整個永夜星人來說,我是他們最後的希望,我曾經在天蠶蛹族之間生活過很久,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知道怎麼找到天蠶蛹後的巢穴。”

“你可以強製命令我走,我會聽從你的調令,但是你想清楚,永夜星的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全部撤離,就算是軍艦真的能在一夜之間趕到,但留給永夜星人的位置,恐怕也就隻有那麼幾百個,可小鎮裏卻生活著好幾千的永夜星人。”

“你現在帶我走,他們都會死。”

劉排長一張凶巴巴的老臉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樣,維持著一個憤怒的表情,但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紀沉江大概也沒指望劉排長點頭,隻要劉排長不站出來阻止他就夠了。

紀沉江拿捏別人的死穴拿的死死的,總愛幹這種踩在別人線上作死的事,哪怕劉排長被他氣的七竅生煙,卻也忍不住心懷一絲希望。

如果紀沉江真的能做到呢?

“如果我能下去,把天蠶蛹後宰了,永夜星上的蟲族都不再是威脅,到時候,帝國軍的撤離就叫凱旋而歸,而不是請求支援。”

紀沉江留下這最後一句話,然後踩著滿地的黑色樹葉,走到土堆旁邊,衝著土堆旁邊的單兵們吹了個口哨:“草包們,挖出來了嗎?”

一群單兵敢怒不敢言,低頭繼續挖隧道。

紀沉江瞥了一眼進度,本來是想繼續嘲諷兩句的,但是眼角餘光卻瞥到了一抹白,他一側頭就看到鹿啾啾站在一棵樹旁,正在望著他看,兩人的視線突然對上之後,鹿啾啾立刻低下頭,假裝自己腳底下有什麼好東西似的。

“你怎麼來了?”紀沉江快步走到他麵前來,低頭問:“誰讓你跟過來的!”

鹿啾啾被問的啞口無言,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他肚子裏揣的那些話都被一層看不見的薄膜給輕輕的裹住了,他自己心知肚明,但是卻不肯和紀沉江說。

就好像是這一層膜成了鹿啾啾自己的一場無聲的拉鋸戰,他跟自己較著勁兒,無論如何都不肯主動去說。

如果鹿啾啾戳破了,這些話就會全都一股腦的被紀沉江知道,鹿啾啾就會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被紀沉江拿住了自己的小尾巴。

倒是一直杵在旁邊兒、被紀沉江自動忽視的劉鑫趕忙回答道:“鹿啾啾聽我說你在這兒,立刻就跟劉排長毛遂自薦,主動跟過來了。”

劉鑫的話才說到一半兒,鹿啾啾一聽到劉鑫說“鹿啾啾來找你”,他就像是被蟲子爬了耳朵一樣當場炸毛了,聲音拔高了八度:“你不要胡說八道,是劉排長叫我過來的!”

劉鑫被他突然拔高的嗓門兒嚇到了,生怕鹿啾啾跳起來咬他,急急忙忙抽出光刃一起去挖坑了,劉鑫一走,四周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了,鹿啾啾壓根兒不敢去看旁邊的紀沉江的臉,他像是一塊木頭一樣在原地杵了半天,隨即追在劉鑫後邊兒,也要跟著走。

他能走掉就怪了!

他才一抬腿,紀沉江的手掌就捏到了他的衣領上,兩根手指捏著他後頸的一塊兒軟肉輕輕的揉,與此同時,他的頭頂上響起了紀沉江暗含著幾分得意的笑聲:“來找我,擔心我?”

紀沉江不知道什麼時候貼到了他的麵前,一股火熱的硝煙氣息混著淡淡的火油的味道撲到了他的臉上,在紀沉江的胸膛靠近的一瞬間,鹿啾啾突然想起來之前那個吻。

到底是紀沉江的唇燙一點兒,還是紀沉江的胸膛燙一點兒呢?

鹿啾啾分不清楚,他隻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融化了,燒的他神誌不清,口幹舌燥。

“我才不是來找你呢。”鹿啾啾粉嫩的小舌頭舔過發幹的唇瓣,聲音發虛的把劉排長搬出來當擋箭牌:“我是擔心劉排長,我要給劉排長做治療呢。”

鹿啾啾這點欲拒還迎的傲嬌小把戲根本躲不過紀沉江的眼,紀沉江頓時心情大好,捏著他後脖頸的手不由自主的往下滑,習慣性的想要去捏那一團小麵團兒。

他就說嘛,誰能扛得住他這張臉?

陸懷澤那個老古板跟他壓根兒沒法比,嚐過了他紀沉江的好,陸懷澤根本就進不了眼。

拿下鹿啾啾,時間問題。

紀沉江要是有尾巴,現在估計早都搖成螺旋槳了,眼角眉梢都是壓不住的得意,滿肚子壞水都跟著晃蕩,薄唇一勾,笑的不像是個好東西。

鹿啾啾被他笑的麵紅耳赤,他咬著牙忍了三秒,最後還是沒忍住,惱羞成怒的伸出小拳頭去砸紀沉江的肩膀,他不動手還好,他一動手,紀沉江順勢就把他摁在了自己的懷裏,低頭去咬鹿啾啾的耳朵。

今天的海霧氣息似乎格外香甜,紀沉江雖然隻咬到了一點點,但還是覺得心情大好,任憑鹿啾啾對他連打帶踹,眼底的笑意一分都沒有散過。

“挖通了!”正在這時在一旁挖隧道的單兵們突然欣喜的喊了起來:“我們找到向下的隧道了!”

單兵們的呼喚聲吸引了所有的人的視線,紀沉江立刻走到了隧道旁,鹿啾啾跟在他身後,看見紀沉江蹲下身,用手指撚起一點兒土粒嗅了嗅。

“就是這裏。”紀沉江站起身來,隨意彈掉手指間的土,準備直接下去:“兩個小時之內,如果我沒上來,你們就直接準備撤退吧。”

鹿啾啾一聽這話,趕忙抓住了紀沉江的衣襟,從他身後急急忙忙的問他:“什麼叫我們準備撤退?難道你想自己一個人下去嗎!”

說話間,鹿啾啾探頭看了一眼著地麵下的隧道,這是一條大概有半米多寬,深無止境的隧道,從上往下一看,隻覺得底下黑乎乎,潮濕濕的,還泛著一股土腥氣,鑽下去之後,給人一種根本都回不了頭,沒辦法再鑽出來,要被活生生卡死在這隧道裏的感覺。

幽閉空間恐懼症都要犯了。

“人多沒有用。”紀沉江隨口說:“天蠶蛹們築巢是會圍著天蠶蛹後將整個地下空間都挖空的,在地下空間的上方,會有很多條隧道通向最後的地下空間,必須要熟悉天蠶蛹生活規律的人才能分辨出天蠶蛹打出來的隧道的前進方向,否則下去也根本找不到,隻會活生生憋死在這隧道裏。”

紀沉江這樣一說,四周的單兵都有點兒打退堂鼓,反倒是劉排長粗聲打斷了紀沉江的話。

“既然要下,就都得下,我們在場一共13個人,分成兩隊,你帶一隊下去,我帶一隊在上麵支援,用對講機聯係。”

說話間,劉排長將人數劃分起來,劉排長在劃分人數的時候,鹿啾啾悄悄的挪動著自己,鑽到了紀沉江的身後。

這要是換個人恐怕就當看不見了,但是挪到紀沉江這邊兒,紀沉江就非得拎出來炫耀一下,隻見他側過頭,似笑非笑的盯著鹿啾啾看。

雖然他沒說話,但是那張臉上明晃晃的寫著一句——不是說跟著劉排長來的嗎,現在站在我身後是什麼意思?

鹿啾啾從脖子一路紅到了耳朵根兒,他鼓著臉低著頭,盯著底下的大坑看,假裝自己看不見紀沉江的視線。

分完兩隊之後,劉排長第一個帶著他的小隊在四周繼續挖隧道,擴展出入口,紀沉江則帶著小隊下去。

等鹿啾啾下到了隧道裏,才明白紀沉江所說的“會被困死在隧道裏”是什麼意思。

隧道的高度和寬度都很低,人要用手肘和膝蓋撐著地爬著走,四周黑乎乎一片,他們隻能用熒光棒照明。

雖然他們都是從同一個隧道下去的,但是這一個隧道爬了沒多久,前麵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分支,當人們在一個黑乎乎的隧道裏麵前進的時候,會失去方向感,看哪個隧道都覺得眼熟,根本記不清楚自己前進的方向。

鹿啾啾是緊跟著紀沉江的身後下去的,所以他一抬頭就能看到紀沉江的作戰靴底。

這隧道空間太小,連轉身都成問題,又因為身處地下,呼吸間都讓人覺得憋悶,鹿啾啾爬了沒幾步就沒力氣了,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越來越慢的綴在紀沉江的身後。

紀沉江明顯聽到了鹿啾啾越來越亂的呼吸聲,他放慢了些速度,在前方說:“馬上就到了,堅持一下。”

最開始下去的時候,鹿啾啾還在數自己爬了多少步,用來估算他們向下爬了多久,但是爬了沒一會兒,他就顧不上這些了,他隻覺得自己的手肘和膝蓋火辣辣的疼,四周的腥臭氣越來越重,熒光棒的綠色光芒看久了有點兒頭暈,鹿啾啾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渾身的關節都酸澀的要命。

而這時候,前麵的紀沉江突然停下了動作。

鹿啾啾呼吸間都是土地的腥氣,一說話都帶著點兒喘,但是說出來的音卻細小的幾乎聽不見:“怎麼了?”

紀沉江在前麵低聲說了一句“不要怕”,然後鹿啾啾聽見了光刃刺進骨肉外殼裏的聲音。

隨著一股血液的腥臭氣彌漫開來,紀沉江的聲音也從前方傳來,隻是因為那聲音在隧道之中碰撞回響,帶著些嗡嗡的失真感:“這些隧道都是天蠶蛹們挖的,部分天蠶蛹在挖完隧道之後,會直接在隧道之中陷入沉睡,我們需要從他們的身上爬過去。”

紀沉江說這話的時候,鹿啾啾並沒有意識到是什麼意思,直到紀沉江爬了過去,鹿啾啾跟上的時候,才明白紀沉江剛才為什麼提前叮囑了他。

因為在隧道麵前,他的正前方躺著一具蟲族的屍體。

這個蟲族顯然也是在沉睡中被紀沉江解決掉的,沒有一點掙紮的痕跡,隻是他胸口處還有濃綠色的血跡流出來。

鹿啾啾是從他的腳底往上爬的,跟蠶蛹的下半身,是蠶蛹狀的,蠶蛹的後背有外殼覆蓋,摸他的外殼的話是很硬,但是在正前方是柔軟的厚實外皮的觸感,摸上去有點點惡心。

鹿啾啾的手肘一路撐過去,顫抖的從這個天蠶蛹的下半身一路爬到這個天蠶蛹的胸口。

天蠶蛹的上半身和臉與人類沒有什麼區別,都是胸口,脖子和臉,隻是在他的耳朵和下頜處有一些尖銳的絨毛狀的東西。

離得近了,還有一種蟲族獨有的腐敗植物混著土腥味兒的氣息。

鹿啾啾爬過他的臉的時候,很害怕這個蟲族突然睜開眼,但直到他雙腿發軟的爬過這段路,這個蟲族都沒有睜眼。

在往下爬,這一路上他們足足經過了四個蟲族,鹿啾啾從最開始的心驚膽戰,到最後的平靜自如,隻不過是短短半小時的時間而已。

正當鹿啾啾都有點兒麻木了的時候,前麵的紀沉江突然開口:“到了。”

下一秒鹿啾啾聽見前麵傳來一陣唰唰的聲音,然後紀沉江在他的麵前直接消失了!

鹿啾啾愣了一下,抓著手裏的熒光棒努力的向前一探,才發現紀沉江不是消失了,而是掉下去了。

他們已經爬到了隧道的盡頭,盡頭是一個向下的出口,鹿啾啾爬到出口附近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的向下滑下去,直接從出口裏掉了下去!

他跌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滾了一圈兒,差點兒喊出聲來,但還沒落地就被紀沉江撈了起來。

“好了。”紀沉江順手幫鹿啾啾拍掉身上的土,然後拿出一個冷信號彈,隨手扔出去,在鹿啾啾的頭頂上說:“看,我們下來了。”

鹿啾啾目光跟著冷信號彈一起劃過了整個地下空間。

他們身處在一個總有籃球場一般大的地下空間裏這塊兒地方高達十幾米,而在四周的土壁上,有著成千上萬的隧道口,像是一張張深淵巨口,向外吞吐著陰冷的寒風。

每一個隧道口裏,都有可能藏著五名左右的沉睡蟲族,他們像是一條條輸送血液的血管,而被圍在中間的地下空間,就是一個碩大的心髒。

在心髒的最中間,鹿啾啾看見了一團白茫茫的東西。

那像是一個巨大的蠶繭,足足有五六米長,三四米寬的長方橢圓型蠶繭,整個蠶繭還在散發著微微的白色的柔和的光。

冷藍色的煙火在地下空間裏悄無聲息的炸開,照亮了一個個隧道,也照亮了那巨大的蠶繭的模樣。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個天蠶蛹的種族像是大自然的另一種鬼斧神工,他們在地表以下按照古老的方式繁衍生息,轉瞬即逝的冷煙火,隻是悄悄揭開了那神秘的一角,當鹿啾啾窺探到這地下世界的時候,後背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那就是——天蠶蛹後嗎?”鹿啾啾聽見自己問。

“對。”紀沉江鬆開抓著他的手,轉而看向天蠶勇的方向,隨著身後隧道的隊友們,一個一個跳下來,冷煙火漸漸熄滅,四周陷入黑暗,紀沉江的聲音也漸漸的從前方傳了過來。

“天蠶蛹足是一種特殊的蟲族,整個蟲族上下隻有一個雌性,那就是天蠶蛹後,直到天蠶蛹後死掉了,才會有其他天蠶蛹進化成天蠶蛹後,承擔起天蠶蛹後繁衍的任務。”

“天蠶蛹族的繁衍全部都是依靠天蠶蛹後進行的,他們本身沒有繁衍的功能,因為天蠶蛹後在繁衍的時候需要大量的能量,所以所有天蠶蛹都會在天蠶蛹後繁衍的時候陷入沉睡,將自己化作養料,給予天蠶蛹後。”

“所以在天蠶蛹後開始繁衍之前,他們是不會醒過來的,但是天蠶蛹後的繁衍一旦被打斷,地下的天蠶蛹就都會醒過來,雖然不會形成蟲潮,但是他們一定會殺掉侵入的我們。”

說話間,紀沉江拉著鹿啾啾的手,聲線突然降了兩度,低聲問他:“怕麼?”

當然怕啦!

鹿啾啾想起剛才自己跨過的那幾具蟲屍,肩膀都跟著縮成一團,不由自主的又拿手指頭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然後才說:“不怕!”

昏暗之中,鹿啾啾也看不到紀沉江是什麼臉色,他隻是聽見紀沉江說:“走吧。”

然後紀沉江直接點起了照明燈。

他們的照明燈是拴在作戰服的手臂上的,行動間,可以照亮前方和側方的路,紀沉江仗著這裏的天蠶蛹全都處於沉睡狀態,光明正大的帶著鹿啾啾,接近了那白色的蠶繭。

之前離得遠的時候,鹿啾啾就覺得這蠶蛹很震撼,走進了之後更覺得如此,它昂著頭望著這個高高的白色的硬殼的蠶蛹,在腦袋裏幻想,裏邊這個天蠶蛹後到底得有多大啊?

而紀沉江顯然也沒時間來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紀沉江已經開始從自己的作戰背包裏找工具了。

他的裝備顯然比一般的學生裝備都要好很多,鹿啾啾看見他拿出了一包燃料,一包微型炸D,一包藥劑,最後掏出了一把光刃。

“普通的光刃是沒辦法直接劃開天蠶蛹後的外殼的,我們需要燃料和微型炸D的輔助,用這兩樣東西炸開外殼以後,再用光刃殺死裏邊兒的天蠶蛹後。”

“比起來天蠶蛹,天蠶蛹後是更好殺掉的東西,她是毫無威脅力的,殺掉她,隻需要將光刃捅進去。”

紀沉江指揮著眾人開始安排地上的東西,他們小隊裏一共六個人,紀沉江指引著兩個人弄好微型炸D,又讓另外兩個人去把守回去的通道,最後他吩咐那四個人離得遠遠的,一旦這邊天蠶蛹後燒起來了,讓那四個人馬上跑。

隻有鹿啾啾被他留在了身邊。

鹿啾啾沒被安排出任何工作,在其他人都忙起來的時候,鹿啾啾輕輕的戳著紀沉江的手臂問:“那我說什麼啊?”

紀沉江頭都不回的說:“跟緊我。”

一會兒如果發生緊急情況,紀沉江就需要動用他的精神體,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鹿啾啾離他越近越好。

鹿啾啾躲在紀沉江的身後看了看那高大的潔白蠶繭,又看了看紀沉江緊繃流暢的下頜線,然後默默的將自己的小烏龜召喚了出來,放在了紀沉江的肩膀上。

紀沉江正在給遠處的隊員打信號,讓他們準備動手,他的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蠶繭看,根本沒時間回頭,察覺到鹿啾啾往自己肩膀上放了東西,也來不及回頭,隻是低聲問:“你放了什麼?”

鹿啾啾驕傲的抬起小下巴:“我的小綠帽!先借給你一會兒。”

紀沉江:?

你在說什麼狗屁玩意!

就在紀沉江分神向自己肩側看過去的時候,遠處突然射來一支燃著火弓的箭,直直的落在了澆滿了燃料的蠶繭上!

下一秒,炸D爆炸,蠶繭被炸裂燒毀出一條縫隙,露出了裏邊一團白色的軟肉。

白色蠶繭裏邊的天蠶蛹後,就像是一條巨大的蛆一樣,整個盤在了蠶繭之間,在蠶繭被炸裂開的一瞬間,裏邊的天蠶蛹後昂起了巨大的蛆蟲腦袋,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叫聲!

距離最近的鹿啾啾隻覺得一股無聲的聲波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腦袋上,撞的他眼前一暈,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他坐倒的時候,他看見紀沉江像是炮彈一樣,向著那巨大的天蠶蛹後衝了進去。

鹿啾啾的腦袋還懵著,但是他下意識的努力的催動起了小烏龜,將自己的所有精神力都傾注了進去。

在那一刻,紀沉江的所有動作都在鹿啾啾的眼眸中放慢,他看見紀沉江彈跳而起,高高地舉起光刃,看見紀沉江在半空中調整姿勢,看見光刃砸在了天蠶蛹後的腦袋上,也看見光刃重重的從天蠶蛹後的腦袋上插下去,一路滑落,直接將這一條巨大的蛆蟲腦袋砍成兩半!

但是天蠶蛹後的腦袋被砍成兩半的時候它居然沒有死!鹿啾啾親眼看見那天蠶蛹後開始向旁邊掙紮,當紀沉江再一次舉起光刃的時候,紀沉江已經錯失了先機。

“鹿啾啾,走!”紀沉江突然高聲怒吼。

天蠶蛹後沒有被他一擊致命,接下來他們的處境十分危險,他想讓鹿啾啾跟著其他隊員一起撤退。

紀沉江吼起來的時候,鹿啾啾害怕地縮了一下肩膀,但是卻沒有走,而是咬著牙衝向了紀沉江,在紀沉江驟然放大的瞳孔中摔了一跤,滾到了他的旁邊,然後抓住了他的衣角。

“我來了。”鹿啾啾一張小臉上冷汗密布,說話的時候都帶著哭腔,明明怕的要死,但還是咬著牙死撐說:“我來治療你,你別怕,我很厲害的。”

紀沉江的心尖上像是被人點了一把火,這把火燒灼著他的身體,點燃了他的靈魂,讓他渾身滾燙,不能自拔。

明明他們還身處危機四伏的戰場,但紀沉江卻隻想回頭抱一下這個小笨蛋。

他踩著死神的鐮刀,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下一秒,天蠶蛹後突然開始尖嘯。

天蠶蛹後尖嘯之時,鹿啾啾的精神力全部灌輸到了紀沉江的身上,紀沉江隻覺得自己的肩膀處傳來一股力量,他的頭腦瞬間無比清明,渾身的精神力都找到了一個宣泄的方向,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在他的四肢百骸內遊走!

這股力量爆開的時候,紀沉江周身蕩出了一層氣浪鹿啾啾被這一層氣浪擊的後退了幾步,踉蹌著跌在了地上。

紀沉江猛的吸了一口氣。

這是他的狂獅!

暗黑色的黑霧從他的指尖浮現,久違的的戰友在意想不到的時刻重新回到了身邊,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就像是一個足夠改變他命運的禮物,在他毫無防備時,猛地砸了下來。

紀沉江不敢置信的怔愣了片刻,繼而猛的回頭看向身後的鹿啾啾。

與此同時,鹿啾啾跌倒在地上,突然發覺他的四周都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鹿啾啾下意識的向著最近的發聲地看去,他看見一條黝黑的隧道裏探出了兩隻蒼白的手,再然後從裏邊爬出來一張蒼白的人臉來。

那張人臉和鹿啾啾對視了兩秒,人臉突然尖嘯一聲,猛地從隧道裏爬了出來,撲向了鹿啾啾!

那是一隻天蠶蛹!

鹿啾啾瞬間從頭皮麻到了後脊梁骨,他尖叫著跳起來,從後背抽出光刃,一頓毫無章法的亂甩,將那天蠶蛹的臉砍的飆出綠色的鮮血。

天蠶蛹被他砍的不動了,但鹿啾啾才剛鬆一口氣,就聽見身後一陣聲音。

他回過頭,正對上一張蒼白的臉。

在這張臉之後,還有一張張探出來的、趴在地上,望上來的蒼白的、飛快逼近的臉!

在那一瞬間,鹿啾啾又覺得自己的耳朵裏爬進了蟲子。

正當鹿啾啾渾身僵硬之時,一隻手,突然從身後靠近,猛的將鹿啾啾撈了起來!

鹿啾啾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一隻強有力的臂膀將他攔腰抱了起來,眼前的所有場景都在飛快的後退,鹿啾啾的視線不斷的顛簸起伏,他低頭一看,在紀沉江的身下,騎著一頭威武的黑色獅子。

這是鹿啾啾第一次看見紀沉江的精神體,一隻高大威猛的百獸之王,它有鋒利的爪牙和強壯的身體,行動之間,鹿啾啾能夠聽到它強有力的爪子撓在地麵上時,沙石飛濺的聲音。

這就是紀沉江的狂獅嗎?

在狂獅飛奔的時候,有天蠶蛹撲起來想要抓住他,指尖在他的作戰靴前撓了一下繼而又重重的摔倒在了地麵上,也有天蠶蛹從頭頂上的隧道上撲下來,奔著他們的腦袋上落下來,被紀沉江抬起光刃,直接在半空中劃成兩半。

濃綠色的腥臭血液在半空之中炸開,像是一場盛大的煙花,身後是無數隻猙獰醜陋的蟲族,他被紀沉江夾在腰間,巨獅踩在蟲族的甲殼上,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在咆哮聲響起的時候,鹿啾啾聽見了紀沉江的笑聲,那笑聲酣暢淋漓,幾乎要卷上雲霄,天蠶蛹根本阻擋不了他,sss級的精神體讓他在地下世界縱橫無敵。

鹿啾啾被他拎到獅子上抱著,聽見風聲和他的笑聲一起在地下回蕩,在紀沉江的操控下,獅子匍匐鑽進了一條隧道中飛快前進。

他們倆一起伏倒在獅子的後背上,鹿啾啾的臉側靠著紀沉江的胸膛,他能聽見紀沉江的胸膛微微震動的聲音,和紀沉江酣暢的喘息聲。

這一路上不斷有蟲族追著他們,紀沉江壓在鹿啾啾身上,鹿啾啾的臉埋在紀沉江的懷裏,鹿啾啾看不見四周的重組,他隻能感覺到一股股滾熱的鮮血從紀沉江的身上留下來,落在他的臉上。

明明在受傷,但紀沉江卻絲毫不停,甚至越戰越勇。

直到某一刻,獅子咆哮了一聲,他們周身一輕,鹿啾啾眼前一亮——他們從隧道之中鑽出來了!

“出來了,出來了,劉排長,他們在這兒!”

“臥槽好多蟲族!”

“請求支援!快!”

在獅子躍出隧道時,眼前的一切都在鹿啾啾的眼中放慢,他看見頭頂上掛著朦朧的月亮,看見四周拚命趕來的劉排長和同學,看見從隧道裏蜂擁而出的蟲族,也看見了紀沉江燃燒著火焰的眼。

風吹亂了鹿啾啾柔軟的銀發,在他們對視三秒鍾後,紀沉江突然低下了頭。

紀沉江額頭上有熱血和汗水混在一起的味道,又熱又濕,但他渾然不在乎,他掐起鹿啾啾的下頜。

這個動作太熟悉了,鹿啾啾順著他的力道,下意識的昂起了腦袋。

他們在狂獅之上,在大地以下,踩著天蠶蛹的腦袋,在顛簸中撞向彼此的胸膛,接了一個長長的吻。

獅子仰天長嘯,吼聲中帶著難以壓抑的喜悅。

這一次沒有刻意的報複,也沒有夾雜的怒火,唇舌和唇舌觸碰之間,隻有要將人融化般的蜜意。

如果喜歡有聲音,那一定是紀沉江的心跳。

鹿啾啾被吻的七葷八素的時候,紀沉江的手從他的下頜插到了他的發間,他能感覺到那有力的手指在他的頭皮上重重的揉著,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裏一樣。

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他們兩個順勢滾到了黑森林的草叢裏,四周都是淩亂的樹木,紀沉江抱著他,戀戀不舍的放開了他的唇。

鬆開了唇,臂膀卻還是緊緊的抱著他,紀沉江用側臉貼著他的側臉,唇瓣在他的耳畔呼出一道道粗重熱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點兒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低姿態,在草叢中壓著他,用額頭碰著他的額頭,誘哄著說:“啾啾,鹿啾啾,跟我在一起吧,以後,都跟我在一起,隻跟我,好不好?”

“我,會比任何人都對你好的。”

*

作者有話要說:

推完結文:《假少爺攻略指南》

他們的初次相見,是源於楚青雀滿懷愧疚的尋找。

喧鬧的獵色酒吧裏,擁擠的放縱人群中,楚青雀看到了那個被自己奪走人生的人。

他叫霍連山。

沒有人知道,站在舞台上那個出身寒貧的架子鼓手,才是真正的楚家大少爺。

而受楚家人嗬護長大的楚青雀,其實隻是一個假冒偽劣的贗品。

——

霍連山十九歲的那一年,碰見了一個小少爺。

小少爺蠻不講理,對別人凶神惡煞,前腳剛打完人,轉身一見到他,卻愣愣的先紅了眼睛。

“都是他們不好。”小少爺拉著他的手,軟綿綿的靠過來,吸著鼻子說:“別怕,我給你出氣。”

昏暗下的街巷裏,霍連山叼著煙,撩起眼皮,定定的盯著楚青雀看了片刻,終於嘶啞著嗓音開口。

他說:“好。”

所有人都說我被虧欠,說我本不該如此,但如果讓我選,我下一次,還會在這裏,等著你來——霍連山。

——

可可愛愛沒有腦袋天真善良矜貴小少爺×多疑內斂狡詐腹黑偏執深情攻

第22章 這世上還有他撬不動的牆角!

粗重的喘息聲在鹿啾啾耳畔響起的時候, 鹿啾啾差點就當場繳械了。

這就是表白嗎?

和他想象之中的浪漫玫瑰如燭光夜宴完全不同,他們躺在肆意生長的黑色植被裏, 身上流淌著蟲族和彼此的鮮血,沉迷於對方的溫度,迷失在對方的眼眸裏。

十八歲的少年有鮮嫩的舌頭和生機勃勃的身體,無時無刻不散發著獨有的青澀氣息,但說起喜歡的時候又那樣熾熱坦蕩,像是要把自己跳動的心髒挖出來,塞到對方的手裏一樣。

特別是鹿啾啾窩在他的懷裏,聽著他的心跳,聞著他身上的味道的時候,鹿啾啾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燙化了,什麼都不想幹, 隻想被他任意擺弄。

但是在全麵投降的前一秒, 鹿啾啾頑強的拒絕了他。

“不,不行。”鹿啾啾舌頭都打結了:“太, 太敷衍了, 我要再來一次,不, 再來兩次,我才能考慮一下, 要不要答應你。”

他手腳並用的將紀沉江從自己身上掀開, 一路踉蹌著跑出了這一片小草叢, 從這裏跑出去的時候, 鹿啾啾的臉色爆紅, 他甚至都不敢回頭, 生怕自己一回頭, 就被紀沉江的美□□惑的找不到北。

不行,這不行!

太過輕易的答應是不會被珍惜的,鹿啾啾,你要支棱起來!你要渾不在意,你要玩弄紀沉江於鼓掌之中,你不要人家一勾你就上啊!

鹿啾啾默念著尋胖子教他的釣人寶典,不答應不主動,要高冷要矜持,才能把對方勾的魂牽夢繞,這樣才能在戀愛之中占據主動權。

最、最起碼也要拒絕兩次以上啦!

鹿啾啾跑走的時候,紀沉江那一頭的熱血也跟著冷了下來,他渾身都是傷,早已沒力氣爬起來了,幹脆就順勢躺在了地上,在地上躺了幾分鍾後,他胡亂的用手背擦掉了額頭上的血痕,低低的罵了一聲操。

他到底哪裏比不過陸懷澤!

鹿啾啾腦袋被廢鐵踢過了吧!

他就不信了,這世上還有他撬不動的牆角!

紀沉江在地上躺了片刻,撐著身體爬起來趕往戰場。

他爬起來的時候,遠處戰局正打的激烈,劉排長在他們下去之後返回了營地,調來了支援,讓所有人在這裏挖隧道,碰見一個沉睡的蟲族就殺一個,一直殺到紀沉江帶著鹿啾啾逃出來。

雖然沒有蟲潮,但是因為天蠶蛹後死亡,這一片兒地區的天蠶蛹也開始暴動,劉排長帶著支援加強火力,硬生生將地上冒出頭來的天蠶蛹又打了回去。

天蠶蛹因為失去天蠶蛹後的暴動隻會持續半個小時左右,隻要堅持過著半個小時就可以。

其實解決這些天蠶蛹後的暴動並不難,真正的難點在於,如何讓劉排長相信紀沉江,不僅不逃跑,反而還帶著隊友重新回來支援。

如果沒有這些支援,紀沉江今天必死無疑,如果紀沉江沒有成功阻擋天蠶蛹後孵化,那前來支援的劉排長就必死無疑。

他們將自己的命壓在了對方的身上。

紀沉江因為身受重傷,所以並沒有加入戰局,他隨便找了個地方,遠遠的眺望了一眼,正好在激光炮彈的刺眼光芒中遠遠的跟劉排長對視了一眼。

劉排長看到他的時候,那張一貫帶著不耐煩的臉上微微滯了滯,繼而十分不情願的對著紀沉江點了點頭。

紀沉江歪在樹上靠著,姿態隨意的抬起手,回了一個散漫的軍禮。

軍人的友情和尊重,都藏在炮火和硝煙裏。

——

從黑森林跑出來後,鹿啾啾直接就鑽到了後勤部裏。

後勤部裏四處都是重傷的軍人和正在治療的醫療兵,撲麵的血腥氣讓鹿啾啾清醒了不少,滿腦袋粉紅泡泡都跟著散了,急匆匆的加入了一組急救醫療隊裏。

這場戰爭持續了大概四十分鍾左右,鹿啾啾就跟著他們一直跑了四十多分鍾,高強度的連軸轉和精神力消耗讓他頭暈眼花,前方戰鬥已結束,他甚至都沒有打掃戰場的力氣,直接找了塊兒地方就躺下了。

這一片兒戰場上四處都躺下了筋疲力盡的醫療兵,打掃戰場的軍人見怪不怪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他躺下了沒多久,身邊兒突然砰的一聲重響,鹿啾啾掀開眼皮看了一眼,發現是他的好朋友尋胖子,倒在了他旁邊兒。

“奶奶的,累死爹了。”尋胖子伸手抖著自己肚子上的肥肉,沉沉的歎了口氣:“我都要被榨幹了。”

他的精神力已經完全枯竭,一滴都榨不出來,就連自己的貓貓都已經召喚不出來了。

鹿啾啾比尋胖子的狀態要好上很多,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大家都是一起在治療別人,但是鹿啾啾的精神力回複速度就是比別人快,他甚至還能分心去四周找一下紀沉江。

“看什麼呢?”尋胖子問他。

“我看——”紀沉江的名字已經到了喉嚨口,又被鹿啾啾給吞了回去,他假裝不在意似的躺平,說:“我什麼都沒看。”

尋胖子冷笑一聲:“得了吧,我看你都望眼欲穿了,是不是在找那個追你的人?”

鹿啾啾不大好意思地撓了撓滿是塵土的頭發,順帶擦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血和土。

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是不要找紀沉江了吧。

“你們倆進展到什麼地步了?”尋胖子被鹿啾啾這個樣子酸的牙倒,一臉嫌棄齜牙咧嘴的說:“軍演啊大哥,咱們是在一個軍演裏嗎?我命都快跑沒了,你居然在這兒談戀愛。”

“他今天跟我表白了。”鹿啾啾越發不好意思了,兩隻手這裏扣扣那裏扣扣,帶著一點兒小炫耀的語氣說:“但是我拒絕了他,我還沒想好呢。”

八卦永遠讓人熱血沸騰,尋胖子立馬覺得自己不累了,他撐起身來,擠眉弄眼的說:“行啊鹿啾啾,這點兒欲拒還迎的小套路讓你拿捏的死死的啊。”

鹿啾啾傲嬌的抬起了小下巴。

啾啾可沒有那麼好追啦。

就在這時尋胖子,突然從自己的兜裏翻出來了一個移動u盤,一臉神秘的塞給了鹿啾啾。

“好東西,有了它,保證讓你的戀愛順風順水,讓你的戀人對你百依百順。”

鹿啾啾驚訝地接過來這個移動u盤,問他:“這東西你是怎麼帶進軍演裏的?”

軍演裏對這種電子產品管控很嚴,不允許任何人帶進來。

“我把它塞進了格子裏帶進來的。”尋胖子一臉得意:“三個格子裏邊可以帶任何東西,隻要這玩意兒沒有錄像功能,也不能聯星網就ok。”

鹿啾啾捏著那u盤又要往自己手腕上的光腦上插,這種移動u盤可以直接插入光腦,然後就可以讀取u盤裏麵的東西。

“等會!”尋胖子牢牢的摁住了鹿啾啾的手腕,壓低了聲音:“今天晚上回去,在被窩裏偷摸看我告訴你,我可直接給你這幾天,軍演回來之後你得還我。”

尋胖子越是這樣寶貝,鹿啾啾就對這東西越好奇,他把u盤收起來,幻想了一下,紀沉江對他百依百順的,頓時興奮的直舔唇瓣。

這裏邊該不會是什麼戀愛秘籍叭!

“讓開!”

正當鹿啾啾擺弄著那u盤滿心期待的時候,遠處突然響起了哥哥的聲音,鹿啾啾匆匆爬起來,向著聲音發源地跑過去,就看見他哥哥正在遠處,和一個人說話。

好像是那個人要給他哥哥包紮,但是他哥哥根本就不理睬那個人,鹿啾啾一路跑過去時,正看見他哥哥不耐煩的用光刃抽開那個人。

光刃抽人雖然不會傷到人,但是會好痛,鹿啾啾下意識偏頭看過去,卻被哥哥用手擋住了臉。

“啾啾,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你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嗎!這裏有天蠶蛹,你應該在知道天蠶蛹的時候就立刻回來找我,而不是自己跟著劉排長來到這!”

陸懷澤的臉色很冷,他右臉側還帶著傷,整個左肩膀都被鮮血給洇的發紅發黑,鹿啾啾視線,一摞過來就立刻被這些傷勢吸引走了視線,從而完全沒在意剛剛被哥哥甩開的那個人。

“哥哥痛嗎?我來幫哥哥治療。”鹿啾啾召喚出了他的小綠帽,輕輕的放在陸懷澤的傷口上,昂著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兒,拉著哥哥的袖子撒嬌:“哥哥,不要生氣嘛,啾啾知道錯啦。”

但是啾啾下次還敢。

陸懷澤的神色還是一片冷淡,但是手卻已經落到了鹿啾啾的身上,親自幫鹿啾啾摘掉了鹿啾啾腦袋上的樹葉,在看到小綠帽的時候,陸懷澤的眼眸凝了凝,還沒等陸懷澤發問,鹿啾啾主動說:“我剛才休息了很久,一點兒都不累的,哥哥,以後啾啾也能幫哥哥的忙啦。”

鹿啾啾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的歡喜根本壓不住,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幫上哥哥的忙,不拖哥哥的後腿。

大概是因為之前陸懷澤的苦肉計在鹿啾啾的心裏留下了太深的陰影,導致鹿啾啾一直對變強有執念,鹿啾啾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有了精神體之後,他簡直大鬆了一口氣。

他好害怕以後再發生哥哥為他打架,他卻什麼都做不了的事情。

陸懷澤正在幫鹿啾啾摘樹葉的手微微頓了頓,繼而揉了揉鹿啾啾亂糟糟的頭發,在鹿啾啾昂頭傻笑的時候,低頭輕聲說:“好,哥哥等你……”

鹿啾啾聽不懂陸懷澤那藏在話尾裏的淡淡冷意,他隻知道昂著頭衝哥哥傻笑,哥哥說什麼他都點頭,但是他根本都聽不進耳朵裏,下次還是會傻兮兮的跟在陸懷澤身後邊兒轉。

陸懷澤輕吸一口氣,一貫冷漠的眼眸裏多了幾絲溫潤的光,他又戴上了一層假麵具,溫和拍了拍鹿啾啾的後背,輕聲說:“好了,回去休息吧,我還要去打掃戰場。”

鹿啾啾用力點頭,他轉身剛要走,卻又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說:“哥哥,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是之前帶你去治療倉的那個朋友嗎?”

陸懷澤的動作一頓,薄唇微微抿起:“你看到他了?”

“看到啦!”鹿啾啾點頭,無知無覺的回:“他是哥哥的朋友嗎?”

“不是。”陸懷澤冷聲回:“隻是以前認識的一個人,他來找我,是因為我以前幫了他很多,你不用在意他。”

陸懷澤第一次見到沈聽禪的時候,就在森林裏救了沈聽蟬,後來陸懷澤覺得沈聽蟬還算有點潛力,雖然家世一般,但是勝在聽話,就在暗地裏教了沈聽禪不少手段,又順便兒幫著沈聽蟬解決了他那個惡毒的繼母和愚蠢生父,最後教沈聽禪一步一步把沈家攬在手裏。

降維打擊之下,沈家輕而易舉的被陸懷澤玩弄在鼓掌裏,沈聽蟬也對他忠心耿耿,理所應當的當他的狗。

陸懷澤一直認為這是一種等價交換,可是自從那隻狗上次救過他之後,似乎就開始恃寵而驕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喔。”鹿啾啾聽得似懂非懂,看起來好像還是不太理解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既然是認識的人,又互相幫助過,不就應該是朋友嗎?

而陸懷澤沒有給他再問的機會,而是拍著他的背,催促他回營地。

鹿啾啾乖乖的跟著一個回營小隊一起跑走了。

鹿啾啾回到營地的時候,天邊已經亮起了一絲魚肚白,永夜星少見的陽光,又一次照在大地上,將營地的鐵倉庫的邊緣都鍍上了一層金光。

營地裏邊隨處可見昂著頭大聲說話情緒激動的永夜星人,這一次絞殺了大量蟲族,永夜星人都像是過年了一樣,恨不得當場放幾根鞭炮慶祝。

鹿啾啾生怕這些永夜星人又拉著他跳舞,所以急匆匆地繞開了人群,回到了倉庫宿舍裏。

大倉庫裏邊這一次不再是空蕩蕩的了,四周都是疲憊的人群,有的人是睡在床上,有的人幹脆就倒在了地上,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鼾聲。

鹿啾啾也累極了,他在回到倉庫之前還繃著一股勁兒,但是一回來,身體一沾到床,他整個人就疲累的要命,一倒頭就要直接睡過去,但是在睡過去之前,鹿啾啾又想到了尋胖子給他的u盤。

鹿啾啾將u盤插上,然後用光腦點擊u盤,因為沒有連接星網,所以不能采用全息方式觀看,隻能將光腦屏幕調轉出來,在被窩裏看著屏幕。

屏幕跳轉出來的時候,上麵顯示了一個個名字很奇怪的文檔。

“午夜修水管兒之強壯的水管工。”

“課後的器材室の凶狠的體育生。”

“重組家庭裏哥哥為什麼要這樣。”

“被討厭的鄰居偷窺欺負的生活。”

鹿啾啾茫然的用小手指頭戳來戳去,心想:這都是什麼東西呀?

他挑挑撿撿了一會,最後選擇了一個文檔——戀愛三周年後出軌的我和上司在車裏幹這種事。

啾啾:讓啾啾看看這是在幹什麼事!

打開文檔之前,鹿啾啾認為談戀愛就是親親小嘴拉拉小手,在看完這些不知名的文檔荼毒之後,鹿啾啾認為這世上的汙穢太多了,簡直髒了他純真的眼。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看一眼鹿啾啾的床,就會發現鹿啾啾在被窩裏邊兒抱著被子滾來滾去,一邊滾還一邊雙目無神的絮絮叨叨:“啾啾不幹淨了,啾啾髒了!”

“啾啾怎麼能看這種東西?都怪尋胖子!”

“嗚嗚嗚啾啾一點都不喜歡。”

滾了一會,被煮熟的小螃蟹又揮舞著鉗子,悄咪咪的拿起了光腦,點開了下一個文檔。

就,再看億眼叭。

幾個文檔看完後,鹿啾啾滿□□都是——呸,滿腦子都是各種奇怪的畫麵。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紀沉江的胸膛,還有紀沉江的那個。

他從來沒有摸到過紀沉江的那個,但是看起來應該也蠻翹的吧。

也不知道手感怎麼樣。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鹿啾啾又一次把腦袋埋在被子裏,化身成了一個無聲尖叫的土撥鼠。

正當鹿啾啾瘋狂蹬腿兒的時候,被窩外邊兒突然探進來了一隻手!

好死不死,這隻手居然正落在鹿啾啾的後腰上。

鹿啾啾嚇了一跳,嗷的一下捂著屁股竄起來了,他掀起被子的時候,就看見紀沉江手裏拿著一包吃食,站在床邊挑眉看著他。

“鬧什麼呢?”

紀沉江問。

鹿啾啾立馬規規矩矩坐好,兩條腿在床上並的死緊,一副很守男德的模樣,一臉防備的看著紀沉江。

滿腦袋廢料的臭男人,啾啾已經知道你的壞心思啦,你不要再想糊弄啾啾,從今天開始啾啾的屁股誰都別想摸!

除、除非你先讓我摸摸你的!

見鹿啾啾拚死捂著自己的小屁股,紀沉江還以為鹿啾啾受傷了,他剛想問鹿啾啾“是屁股疼嗎”,但才剛說到一個“屁股”,鹿啾啾就嗷一嗓子喊了起來,匆匆打斷了他的話,還從他的手裏搶走了油紙包,最後用被子結結實實的把自己蓋住了。

簡直像是個縮頭烏龜一樣,渾身上下一點兒都不冒出來,隻留給了紀沉江一個鼓鼓的被子。

也不知道這小蠢貨又在想什麼東西。

鹿啾啾天天犯蠢,紀沉江也沒放在心上,隨手拍了拍被窩,隨即就走回了自己的床位。

紀沉江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倒在床上時很快就陷入了淺眠。

四周人太多,聲音太雜,他沒辦法在這種環境下深度睡眠,四周有什麼動靜,他都能在半睡半醒之間聽的一清二楚。

所以,當鹿啾啾悄悄地摸到他床邊的時候,紀沉江就算沒睜眼,也知道是鹿啾啾來了。

鹿啾啾的腳步聲和其他人都不大一樣,那腳步聲輕輕的帶著幾分猶豫,一點一點蹭到他的床頭來,然後站在他的床頭邊兒上看他。

紀沉江手指難耐的捏了一下作戰褲。

嗬,嘴上拒絕他,背地裏卻偷偷跑來看他,恐怕心裏早就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了吧?

下一秒,鹿啾啾緩緩伸出手來,撩起了紀沉江的被子,動作輕的要命,像是怕弄痛紀沉江的傷一樣。

紀沉江的呼吸都跟著放慢了一些。

鹿啾啾應該是來給他治傷的,就像是上次一樣,偷偷摸摸跑到他的床邊,不敢和他說話,卻心疼的要命,隻能偷偷的來幫他治傷。

紀沉江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將自己的傷口暴露在鹿啾啾的視線之中,等著鹿啾啾來為他治療。

但是他等了一會兒都沒有等到,紀沉江想,這個小蠢貨該不會是心疼的開始掉眼淚了吧?

嘖,哭包真是麻煩。

一會兒他就假裝醒來,勉為其難的哄一下吧。

就在此時,鹿啾啾終於抬起了手。

那隻手在半空中猶豫了一下,最後輕輕地落到了紀沉江的後腰上,然後漸漸向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又覺得不過癮,還抬手掐了掐。

鹿啾啾蹲在床邊,小小的哇哦了一聲:“真的好翹哦。”

紀沉江:???

我以為你是心疼我,其實你隻是想摸我屁股?

小色胚你還敢捏!

*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文:《萬人嫌黑心蓮重生了》

白茶是金獅獵人公會裏副會長,帝國最優秀的藥劑師,但他被渣男哄騙,再加上小白蓮暗中搗鬼,最終死無葬身之地。

臨死之前,隻有他的實驗品拚死救他,與他一起葬身屍坑。

重活一世,白茶醒來就找到了渣男。

渣男正在和隊友們舉辦歡迎小白蓮的晚宴,見到了白茶,語氣冷淡:“知道錯了?”

白茶長眉一挑,丹鳳眼波光瀲灩:“分手吧,你這張臉我看膩了。”

坐等白茶認錯的渣男br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吃瓜群眾br以為有一場大戰的小白蓮:?

這是什麼劇情?

——

重活一世,白茶拿起了他的手術刀,親自打開了實驗室的牢籠,放出了最深處的001號怪物,看著那張帶著止吠器的臉,滿意一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