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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裳裳,還穿了高跟鞋,腳都磨破皮了吧?可憐見的。”邊說著,王雪琴邊瞥向汪裳裳,眼裏流露出一絲疼惜,“傻姑娘,明知道是上山,就應該備平底鞋。尤其你前陣子剛拿過孩子,更應該在佛祖麵前著裝樸素,好好跪拜。”
這哪裏還是關愛?這分明是打著關愛的幌子在諷刺。
汪裳裳自然聽出來了,卻也不和王雪琴口頭上交戰,拉住餘嵐的手臂,紅著眼眶喚:“姨母……”
什麼都沒有多說,隻如此的一句稱呼,聲音委屈至極,便仿若女兒向自己的母親撒嬌訴苦。
餘嵐的神情依舊端莊淡定,睇一眼汪裳裳,再睇一眼王雪琴,不偏不倚又有點訓斥意味地說:“這裏是寺廟,不是家裏。”
“嗯,大家教訓得是,這裏是寺廟。”王雪琴賣乖地附和,翹著蘭花指撫了撫自己的鬢發,勾起唇角,眼風掃向陸振華的那三位千金:“女兒們,聽到沒有?下午算給你們長經驗,一會兒回各自的屋裏,趕緊把衣服鞋帽統統整一遍,別太花俏,在寺廟裏穿那麼漂亮是想勾搭誰?給陸家招和尚女婿麼?”
顯然又在指桑罵槐。
這位三姨太的嘴皮子,可真是一刻都不願意消停似的。
阮舒輕輕掃過汪裳裳的羞惱咬牙,心裏有點煩——來佛門是求清淨的,這下子倒好,有陸家的女人在,她接下來兩天怕是很難安生。
餘嵐又開腔了,不過並非搭理王雪琴和汪裳裳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對傅令元道:“阿元也還沒吃晚飯吧?和阮小姐一起過來坐。”
傅令元在此時才打招呼:“舅媽。”
“陸夫人。”阮舒隨後微微頷首致意——她始終沒有辦法跟著他稱呼陸氏夫婦為“舅舅、舅媽”。
餘嵐倒也不在意這些小細節的樣子。
那邊陸少驄正指了指給他們留的座兒,就在陸少驄的身旁。
傅令元虛虛攬著阮舒的腰,過去落座。
全部都是素食,恰恰合了她的胃口。
幸而接下來飯間好一陣子都相安無事,未再起什麼爭執,隻有傅令元與陸少驄及餘嵐的閑閑說話聲,聊著他們早到的這一個下午都做了些什麼,和明後兩天的安排。
陸少驄忽而就將話頭拋到阮舒手裏:“元嫂,聽說臥佛寺的送子觀音十分靈驗,下午我們看到很多遠道而來的香客,在外麵排著對要還願的。你和阿元哥不是在備孕麼?明天一定要去拜一拜啊。”
阮舒嘴裏正咽著東西,冷不防一聽瞬間嗆到,不住地咳了兩聲。
身側的人即刻遞過來水。
阮舒接過,抬眸,正對上傅令元含笑的眸子。
她狐疑地蹙眉——他們什麼時候在備孕了?明明連正常的做都有問題不是麼?
傅令元轉臉對陸少驄笑道:“比起送子觀音,你嫂子會更希望我在她身上多努力。”
露骨而直白。還是當著滿桌子人的麵。阮舒嘴裏剛含上的水險些又嗆到,尤其王雪琴竟掩嘴笑出聲:“阿元說得對,女人懷不懷得上,多半得靠男人。”
她的描著精致眼線的眼睛往阮舒身上打量著,嘖嘖道:“阮小姐的氣色瞅著比春節期間時又好許多,皮膚好像也又比那陣子水嫩。所以啊,女人用再多的化妝品吃再多的補品,都不如有男人滋潤。”
阮舒:“……”
王雪琴的眼睛緊接著轉向傅令元:“阿元你這樣的就是多數女人都喜歡的大補,也難怪有人硬是使了法子要主動獻身給你。”
沒兩句,又諷刺到汪裳裳身上了。
汪裳裳似終於被惹得忍無可忍,重重地摔了碗筷,懸著眼淚瞪王雪琴道:“我至少年輕漂亮有許多男人追,總比某些人,年紀一大把人老珠黃,即便孟秘書正在孕期身體不方便,姨夫都不願意去找她!”
王雪琴卻是不怒反笑,挑著眉尾問汪裳裳:“表小姐,你這話可得好好拎清楚,你在說誰‘年紀一大把’,又是說誰‘人老珠黃’呢?我聽著這話怎麼怪別扭的?”
阮舒並不知道這個王雪琴的年齡,但明顯,年齡最大的該屬餘嵐。並且從外形上看,王雪琴風韻猶存,而餘嵐則……最該當“人老珠黃”這一詞。
汪裳裳固然是無心,針對的也固然是王雪琴,可經王雪琴這一挑撥,即便明事理,一般人心裏多少是會有些疙瘩的。
汪裳裳也明白過來王雪琴的言外之意,若要就此結束話題,其實也算揭過去了,偏偏她在這時拉住餘嵐的胳膊,委屈地來了一句:“姨母,我不是在說你。”
這下子,原本隻是眾人的心知肚明,卻被她攤到明麵上來。
王雪琴樂得像是馬上要繃不住了,連陸振華的那三個永遠沒有存在感的女兒都低垂下腦袋,儼然在竭力捺住忍俊不禁。
氣氛頓時微妙。
阮舒喝著水,想,她要是餘嵐,大概是要被汪裳裳給蠢哭了。
不過事實上作為正主的餘嵐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反是陸少驄有點看不過眼,扯了把汪裳裳:“別再丟人現眼!”
汪裳裳懸著眼淚,難以理解的樣子,愈發委屈地嚷嚷:“我又怎麼了?”她手指直指王雪琴,“明明是她一直對我冷嘲熱諷!”
陸少驄皺眉,眉宇間滿是不耐煩,張了張嘴似乎打算再說什麼。
餘嵐忽然重重將茶杯往桌上一頓,“砰”地一聲,茶汁四濺。
頓時,陸少驄噤聲,汪裳裳咬唇,王雪琴挑著碗裏的菜,陸振華的三個女兒恢複低眉順目。
餘嵐甚至連表情都未變分,眼睛都沒有朝他們任何一人看,場麵就好像被震住了。
這一瞬間,阮舒感覺自己終於見識到了一分陸振華的正房太太真正的風範。不是在家宴上麵對陸振華和孟歡時的全麵周到端莊賢惠,也不是在休息間裏那個有點溺愛汪裳裳的母親形象。
能嫁給陸振華的女人,終歸不會是簡單的;能在陸振華不斷有姨太太的情況下,仍能穩坐陸夫人之位的女人,終歸不會是沒有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