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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上的摧殘遠遠比身體上的疾病來得殺傷力要大。這是她最擔心之處。
倘若此時,黃金榮發現,原本以為早就死掉的兒子還活著,一定能給他帶來極大的安慰!一定能夠補償陳青洲的死給他帶來的傷痛!
一定可以的!
忖著,阮舒眼睛凝回焦距,看到莊爻上了原先呂品所開的那輛車,而呂品走了回來,坐上駕駛座,道:“阮小姐,我們可以先回臥佛寺了。”
阮舒的目光尚落在莊爻車子消失的方向,嚐試性問:“我……可以也去醫院看一看榮叔麼……”
同時,她的心裏閃現出先前從呂品的話中得知的一件事:傅令元也在醫院……
“抱歉,阮小姐,這樣子很危險。莊爻會幫你向黃金榮報平安的。”呂品委婉拒絕。
果然不出所料……阮舒微哂,沒有氣餒,繼續和他討價還價:“我想收拾點東西一起帶去江城。”
呂品通過後視鏡笑著看她:“阮小姐,江城什麼都有,你不需要任何準備,隻要人去就可以了。”
“你確定什麼都有?”阮舒嘲弄。
呂品噎一下,摁了摁右耳,妥協:“如果阮小姐戀舊,那我們交代手下,幫阮小姐把你在海城的所有物品全部搬去江城。”
阮舒:“……”
“我隻帶點東西!又不是要逃走!何必防我跟防賊似的!”她聲音的溫度驟降,脾氣少有得發特別大——或許是因為近期發生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她亟需暴動的狀態來發泄情緒。
話出之後,她闔眼扶了扶額,但並沒有道歉,隻是說:“起碼讓我去把莊佩妤的遺物帶上。”
“好的阮小姐。”大概得了聞野的授意,呂品鬆了口,問,“是要去你的朋友家?”
“嗯。”阮舒略略頷首。
呂品未再接腔。
車內就此一片默然。
…………
手術順利結束,黃金榮被推回病房。
因為傅令元是在場唯一的負責人,醫生便逮著他,聊了一番黃金榮目前的病情。
剛住院進來時尚處於中期,不過後來動手術前癌細胞發生轉移,已進一步惡化至末期。
黃金榮之前就已經出現過頭痛、嘔吐、視線模糊等症狀,接下來即將麵臨的還會有麵部神經麻痹、偏癱甚至失語。雖然完全治愈已基本無望,但可以控製病情發展,延長生存期。
這需要病人和病人家屬共同麵對,積極配合。
傅令元在“病人家屬”四個字上兜轉一圈,唇線抿出堅冷。
對駐守的手下提點兩句之後,他離開病房,走去醫院的室外吸煙區。
尚有些許雨絲徐徐飄落著。
傅令元緩緩吐著煙圈,心下琢磨著可以將前去臥佛寺的計劃提上日程了。恰逢陸少驄中槍受傷,按照餘嵐的習慣,想必少不得要去拜拜佛求平安,倒能順便找個借口,光明正大點。
差不多一根煙快抽完的時候,手機振動。
傅令元掏出手機,摁下接聽鍵,貼到耳廓上。
“老大。”聽筒那頭傳來的是消失了有一陣的栗青的聲音。
傅令元迎風抖落煙灰,湛黑幽深的眸子輕輕地眯起,眺望淩晨三點多的海城。
璀璨又靜謐。
…………
“阮小姐,到了。”
呂品的聲音將阮舒亂糟糟的思緒中拉回現實。
她睜開眼睛,從車窗望出,看到熟悉的心理谘詢室矗立在細雨飄飄的夜色之中,竟仿若一別經年。
大門口的燈,不知是不是馬以忘記關,今夜正好是亮著的。
定定地凝注,愣了四五秒的神,阮舒的手伸向呂品:“手機借我。”
遭遇譚飛綁架的那次,她人雖然被聞野和莊爻救走了,但她濕透了的拎包自然不知所蹤,其他物品就不說了,心理谘詢室的鑰匙可在裏麵。不給馬以打電話讓他開門,她進不去的,總不能在車裏幹坐著等到天亮馬以睡醒起床。
呂品倒是足夠爽快,沒有絲毫猶豫。
為防緊急情況,對於常用聯係人的手機號碼,阮舒記背得特別牢,馬以也在其中。縱使頭一回徒手摁撥,她也幾乎不用過腦子。
本以為這種時刻他該在酣睡,未曾想,響到第四聲時,馬以就接起,清醇的嗓音入她耳:“你好。”
阮舒安靜一秒,直接道:“我在樓下,能不能幫我開個門。”
隔著手機也能感覺到馬以一瞬間的愣怔,轉瞬他便應:“好,稍等。”
掛斷通話,阮舒沒有留戀地把手機還給呂品:“接下來你要在車裏等我,還是和我一起上樓?”
“阮小姐自便隨意。”呂品答,倒是信任她了。
“等我十分鍾。”說著,阮舒推開車門,下車臨關上車門前,卻又改口,“多給我五分鍾和朋友道別。”
呂品點點頭,沒有意見。
阮舒走到半路,大門就從裏麵打開了,馬以的身影特別醒目,鏡片在燈光下反光,直至行至他跟前,才能看清楚他在打量她。
阮舒微仰臉,清淺一笑:“抱歉,吵醒你。”
第一次試圖離開臥佛寺時,約好他來接她,結果她半途高燒被莊爻帶回,杳無音訊。
這會兒她未解釋原因,狀態如常,宛若她未曾失蹤過。他便也沒問她詳細情況,扶了扶鏡框腿,平靜道:“平安回來就好。”
“進來吧。”他側開身,讓出路。
“謝謝。”阮舒邁入,徑直朝裏走。
馬以遙遙望一眼等在外麵的車,頓一下,關上門。
阮舒沒有等馬以並行與他嘮嗑,兀自沿著樓梯上到三樓,蹲身在門口空置的科科的窩前,翻了翻,翻出一把備份鑰匙。
太久沒回來,門窗緊閉,又是夏天,一打開門便是一股子沉悶之氣。
蹙蹙眉,阮舒下意識地抬手掩住口鼻,打算過去先開窗戶,視線粗略地掃過一圈房間之後,隱隱感覺貌似哪裏有點不對勁。
頓住腳步,她重新環視屋裏的擺設,眼波微動,最終定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