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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熟悉又有何用?
愛恨是執著,解脫是看破。道理誰都懂,偏偏人就是無法輕易地做到舍掉欲望,達到四大皆空、無憂無怖之境,否則哪來“魔”可降?
阮舒側眸與一燈大師對視,漠聲道:“無曆不曉塵,非始不達終。”
儼然聽懂她決心已定,一燈大師未再多言,隻捋著長須,輕輕喟歎:“有情皆苦,無人不冤。”
尾音尚未完全落下,聞野神出鬼沒一般地現身,嗤聲冷笑:“老神棍,又在忽悠人。”
言語間滿是冒犯。一燈大師和善地但笑不語,丁點兒不在意似的。
聞野雙手抱臂,朝阮舒掀了掀眼皮:“還站在那兒幹什麼?不舍得走等著老禿驢度化你成仙?”
這人嘴上長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阮舒冷瞥他一眼,一臉淡漠地率先離殿。
她的個子在女人之中算高挑的,腰細腿長,今天假扮起男人雖沒有特別地男人,但起碼有股中性之美,腳上踢踏著黑色皮鞋,與西服褲之間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腳踝。
聞野盯兩秒她那截腳踝,自鼻子裏輕嗤出聲。轉眸看向一燈大師,愛理不理地說:“先走了。”
一燈大師目送他的身影,像是送他臨行前的勸解之語:“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
聞野頭也沒回,抬高一隻手臂揮了揮:“得了吧,留點墨水在你自己的課堂上講學再用。”
阮舒站在殿外等他,因為不清楚接下來要往哪兒走,從哪兒離開,倒是將他的不禮貌又聽了個一清二楚。
見他出來,她正欲開口問他去處,冷不丁他一隻手伸過來,摸到她的臉頰上。
轉瞬便察覺他那看似“摸”的舉動,其實隻是挑出了一根她落在假頭套外麵的長長一綹頭發。
挑出之後拉到她眼前給她瞧。
“手廢?眼瞎?”他譏諷,嘲笑,“已經夠不像男人的了,還要故意再添個破綻?”
“沒您老人家經驗豐富。”阮舒麵無表情地從他手裏收回頭發,重新整理假頭套。
聞野在此期間光就閑閑地旁觀,拿眼睛瞟啊瞟,一臉不耐:“女人就是麻煩。”
“抱歉,我現在是個男人。”阮舒懟,戴回帽子和墨鏡。
“嗯,男人。””聞野帶頭在前麵走,“小夥子個子不高身板一般,胸肌倒是練得挺厚實。”
胸肌……?阮舒:“……”不禁嘴角抽搐。
不等她懟他,聞野先行加快腳步,像是故意不給她機會。
…………
林子茂密,對方那樣直接穿行,在所難免留下痕跡。焦洋仔細觀察著被折斷的樹枝和踩踏的痕跡,很快跟到一條林間小道上來。
不過痕跡也截止至小道。
小道的一頭通往的自然是湖邊別墅區。
焦洋定在原地躊躇片刻,最終聽從了自己狼一般的敏銳直覺,選擇走向另外一頭。
走到底,卻是臥佛寺周邊的商業區,到處都是路,到處都是能夠藏身的地方,還有一家酒店門口停了輛非常大的房車。
收回視線,焦洋頗為傷腦筋地抓了抓頭發——等於一下子斷了線索,所以這搞到最後又白瞎了?
清晨臥佛寺的鍾聲在這時沉厚悠長地從寺裏飄散而出。
焦洋仰頭,望向往高處綿延的恢弘的佛教建築,狼一般的敏銳直覺再度給了他想法,沒有太多地猶豫,即刻朝臥佛寺行去。
萬萬想不到,他一抵臥佛寺門口,便逮住了一個熟人。
…………
這回的路,既不是穿行菜園子繞山道,也不是出臥佛寺的側門,而是非常光明正大地走正門。
阮舒跟在聞野的後麵,感覺他就把他自己當做普通的遊客和香客,滿臉趣味一路觀摩一路瞧。
裝得倒挺像,明明天天住這裏麵,卻整得跟第一次來臥佛寺似的。
“你對我有什麼不滿?”聞野忽地問,連頭也沒回。
阮舒冷漠臉:“你後腦勺的眼睛長得比你的美瞳好使。”
“你喜歡我眼睛黑色還是琥珀色?”
在茶館的時候,貌似他已經問過一回了?
記不清。
阮舒直接甩答案:“我喜歡你沒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