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前廳來報,說五公主鄭盈盈已經入府,準備麵見太子殿下。
可看看時日,這會兒才是辰時,這個點來訪也太早了吧。無奈江蓮已經領了掌家之權,太子妃又被禁足,這接待公主的重任便隻有她來合適。
五公主乃是皇後幺女,自幼萬千寵愛,宮中都說她養成了驕縱的性子。再想想之前遇到的六皇子祁澄的陰鷙多疑,還有四皇子祁靛的神神叨叨,五公主夾在中間指定也不太正常。
江蓮今兒發懶,便起晚了些,這會兒才急急穿戴整齊,趕著去前院。
她選了最近的一條路,穿過假山時在拐角處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隻聽啪的一聲,是器皿摔在地上而發出的清脆聲響,驚得人心神一震。
她定睛看去,是一個通透非常的雕花白瓷瓶,四分五裂地躺在石磚上。
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洛瑤也沒反應過來。
目光上移,江蓮這時候才看清來人。
喜鵲登枝繡鞋,蜀錦紫藤褶裙,瑪瑙六重步搖……
女子一雙杏眼正打量這她,螺子黛畫出的小山眉色濃均勻,就連眉間的細蕊花鈿也是京城最時興的款式。近看容色清麗,乃佳人之姿。
皇家兒女果然是一個賽一個的貴氣,看著這一身裝扮,不難想象地上那玩意兒,在摔碎前值多少市價。
四目相對許久,江蓮反應過來立馬低頭請罪:“妾身見過五公主,是妾不留神,摔碎了公主的東西。”
“我還當秦良娣是什麼大家閨秀呢,沒想到也像我宮中婢子一般毛躁,這煙籠清暉雕花白瓷瓶價值萬金,是我給母後尋的壽禮!”
價值……萬金,皇後……壽禮?
江蓮恨不得現在拿起地上的碎片自刎。
江蓮還未來得及搭話,五公主身邊的侍女添油加醋,指責道。
“秦良娣還真是不小心,您可知道這白瓷瓶是公主花了多少精力尋來的?今兒歡歡喜喜捧來來給太子鑒賞,竟被良娣摔碎了。如今皇後娘娘生辰在即,您得怎麼賠我們公主!”
這主仆兩一唱一和,弄得江蓮僵在原地,裏外不是人。
見她一言不發,五公主也不多費口舌,扣住了江蓮的手腕就要找鄭啟微理論。
“皇兄呢,讓他出來給我做主!”
江蓮立馬扯住了她,輕聲勸道:“五公主稍安勿躁,太子如今還在朝中,請您再等等,既然東西是在太子府摔碎的,就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母後生辰在即,送不出賀禮豈不是讓旁人看得笑話,我可是早早放了風聲出去,要送一件豔壓群芳的東西。如今東西被你毀了,無論如何你都要給我尋一件比得上這白瓷瓶的賀禮,否則我就在太子府不走了。”
鄭盈盈得理不饒人,一定要個說法,但她的語氣中並未有盛怒之意,而是用不容拒絕的口吻在通知江蓮。
江蓮自覺今兒出門沒看黃曆,隻能先認下,吩咐道:“來人,帶五公主去前廳用茶,這裏趕緊收拾了。”
得了這麼一句話,鄭盈盈便放心了,帶著她的婢子們轉身離開了假山處,往前廳去了。
“這個五公主倒是古靈精怪,想用一個贗品來太子府蹭個寶貝。”
洛瑤蹲在地上檢查著白瓷瓶的碎片,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贗品?”
這怎麼能是個贗品呢。
洛瑤將碎片拿起對著陽光,肯定道:“我在這世間多少年了,前朝白瓷瓶我能沒見過嗎?這一件雖然外觀與真正的煙籠清輝無異,可實際上燒製功法不同,色澤和手感也有差異。”
若真是這樣,那五公主今日前來,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仔細想想她的行為確實詭異,她在宮中那麼久,哪能不知道這個點鄭啟微定在朝中。
且放著暢通無阻的大路不走,偏偏和江蓮一樣來擠又窄又難走的小路,還將這麼貴重的寶貝隨便帶在身邊,就是為了演這出戲吧。
“估計是尋不上什麼好東西怕丟了麵子,所以來鄭啟微這兒打秋風。”
洛瑤倒是不在意,得出了結論便扔下了手裏碎片,反正要賠前朝寶貝的人不是她。
“方才與她對視,你可曾看出點什麼了?”
方才的片刻對視,江蓮確實瞥了一眼鄭盈盈的祈願。
“看她心頭渴望似乎是個男孩,不過在她的年紀看來那也不稀奇。”
五公主年紀也不小了,隻是陛下寶貝她,不舍得她就這麼輕易嫁人,所以駙馬的人選一挑就是一年,至今也沒個中意的。如今五公主有心儀之人也正常,隻是那人是誰,江蓮還看不清楚。
畢竟鄭盈盈是當朝公主,就算江蓮知道她有別的主意也不敢輕易點破,隻能等著鄭啟微下朝後拿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