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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這幾份文件你要簽一下。還有初稿這周會完成，正式報告七個工作日後。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就訂周末的機票回香港——”
季曉蓓走進來，聲音溫和，口吻不疾不徐。
她沒有看著陸允霆的眼睛，所以一不小心捕捉到他偷偷往桌子下麵扔紙巾的小動作。
“你，臉色很不好？”
看著陸允霆簽字的手微微顫抖，季曉蓓頓了一下，問。
“我沒事，其實你也一樣。”
陸允霆的桌子上擺了好多資料，大概都是這幾年有關陸允峰的信息。
季曉蓓微微歎了口氣：“你要給穆子茜報仇麼？”
陸允霆搖搖頭：“算不得報仇吧？她也未必不是心甘情願的。”
“沒想到她最後竟然會做那樣的決定，也許在她心裏，這些年也一直飽受著內疚和懺悔的折磨。”
季曉蓓有時候覺得，她和穆子茜之間，隻不過是性格非常不同的兩個人。三觀和道德都不在同一水平麵而已。隻是互相看不慣，但並無不共戴天的仇恨。
可是生死關頭，她卻用自己的生命護住了自己的兒子。這份情義，季曉蓓今生難還的。
“像她這樣的人，其實無論是誰，隻要對她好一點，給她花些錢。她就會想要對對方付出一切。那種扭曲的愛情觀，到最後讓她反而看不清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直到最後，我想，在穆子茜的心裏，唯一愛過的人，還是秦錚吧。”
季曉蓓緩緩舒了一口氣，再抬頭，卻見陸允霆始終盯著她的雙眼看，也不知道剛才到底有沒有聽到她在講話。
“允霆，你”
“曉蓓，我能抱抱你麼？”
男人眼裏的光就好像從身後的夜幕裏摘下來的一顆啟明星，溫和，深邃，帶著神秘的浪漫，含著久遠的期待。
季曉蓓抖了抖唇，未出口同意與拒絕，就見陸允霆突然一步跨上前去，張開雙臂，將季曉蓓緊緊摟在了懷裏。
“允霆”
季曉蓓試著掙紮了一下，幾秒後就放棄了。
雖然她知道，他也知道。他沒有多少力氣，她也可以輕易掙脫開。
但他們都不願意放手。
“曉蓓，我好想你”
“允霆，”季曉蓓輕輕咬住唇，“我也好想秦錚。”
一股鈍痛從陸允霆的胸腔裏蔓延炸開——
她說她想秦錚，是秦錚而不是陸允霆。
那個眼裏心裏隻有她，會包容會體貼，會把全世界的色彩都搜集到她麵前的秦錚。
而不是那個自私狹隘，充滿暴戾和心機手段的陸允霆。
“曉蓓我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男人的呼吸壓落在季曉蓓瘦削的肩膀上，溫濕的淚水和唇角源源不斷返湧出的鮮血，一點點打濕了季曉蓓的後背。
他沉重的身體撐扶著，病痛和絕望，蔓延成殤。
季曉蓓抬起雙手，沿著陸允霆的腰身，一點點扣合雙手。
“你哭了？”
“沒有”
陸允霆不敢抬起頭，隻用力抱著她，再用力，仿佛要把這些年愛而不得的思念和懺悔，一寸寸融入彼此的骨髓。
“閉上眼睛，曉蓓求你。”
抬起手臂，陸允霆回轉手腕，蓋在季曉蓓的雙眼上。
然後蹌踉著起身，衝進後麵的洗手間。
嘩啦啦的水聲，仿佛要把這些年紮根入心的名字一筆一劃地衝刷幹淨。
但留下痕跡裏的痛，卻在殘忍地挑動神經。
“允霆！”
季曉蓓反身撲過去，敲打著洗手間的門。
“曉蓓，你走吧。不要再回來了，我怕我忍不住還想要給你幸福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