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口氣，她其實是有善心的，畢竟自己父母從小就教導她要與人為善，十六歲那場變故之前，她一直都謹記並遵照著。
換一個身份或許她會很樂意幫助他。隻可惜……她現在這副另類的樣子，是不敢跟普通人有太多牽扯的，不然自己或許會被盯上。不過……
罷了。
“你隨我來，東西你幫我背著，要是丟了，唯你是問。”
她身上倒還有多餘的錢，找了一家店給他買了兩身衣裳，又帶著他去找了點洗澡，她就在樓下坐著。
“這些是給你的，我吃過了。”
他看起來才七八歲的樣子，幹瘦的一條，不過個頭倒不算特別矮，洗幹淨了看起來倒還有那麼幾分模樣。
見到滿桌的好菜，全都是他沒見過沒吃過的，愣愣地盯著。見她發話，便狼吞虎咽地胡吃海塞，時不時瞟她一眼，看她的反應。
“你叫什麼。”
“狗娃，我叫良狗娃，我爹叫良仁苟，外號叫大狗，他們就叫我狗娃了。”
樓姒聽了沒做什麼反應，又問他爹娘呢。
“都死了，得病死了……”
他說話表現的很淡然，他以前也疑惑過，為什麼有人生來就能過好日子，而他們卻要經過精打細算每一頓吃的。
生了病隻能自己熬，熬不過去就死，或者把希望寄托於並不存在的神靈佛祖，求顯靈保佑，然而隻是自我欺騙。
他也信過，後來不信了。
後來他也才知道，原來人就是這樣的不公平，他就是一個窮人，生來就低賤，還隻是萬千窮人中普通的一個。
“這裏有水，你可以慢慢吃，剩下的錢我也可以給你，你藏好，我也可以替你去尋一處人家，自己努力活著吧。”
她已經仁至義盡了，這樣可憐的孩子太多了，她沒辦法救所有人，但今天既然遇上了，那便是緣。除了這樣，她不知道怎麼幫他，而且她還自身難保呢。
“姐姐，我……我想跟著你行嗎？你放心，髒活累活我什麼都會做的，做牛做馬都行。我不要你的錢，你已經對我夠好了，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我……我娘說要懂得報答……我沒什麼能給你，左右不過一條命，隻要你能賞我口飯吃，我…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他聽到她的話，立馬放下筷子，好菜也不吃了，鼓著一張小臉認真地說道，反正在這亂世之中，他知道，自己活不長的。
何不讓這條爛命留點最後的意義，他遇到了一個仙女，給他買了衣服，請他吃飯，他隻想報答她。看她眼睛不好，還有人追殺，自己也可以當她的眼睛的，替她擋刀也算報答了……
遇到了一個這麼好的人，他不能白白受人恩惠，反正不過一個死，死在哪不是死呢，他還是希望能報答她，也算這輩子沒白活了。
“我，你要是擔心我年紀太小，我，我會努力長大的，我也沒什麼留念的，爹娘已經沒有了，我隻是想報答你，姐姐……”
他說著說著還哭了，鼻涕眼淚一大堆，本來她這一身裝扮就足夠出眾，吸引了不少目光，這小孩還哭出來了，不過發覺自己的行為不妥之後，還知道按住自己的嘴巴，一副可憐又可笑的模樣讓她無奈。
“閉嘴！再哭我就把你丟出去！”
她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以，她倒不是需要人陪，隻是一路上要是有個背包的，她會輕鬆不少，無聊了還能說說話。
不過，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真麵目，以及要去的是一些什麼地方，要不試探一下他，要是害怕也就作罷，她本就不抱期望。
“你當真這麼想？要是跟著我，你從此之後便不必憂心任何，隻需要做一件事。而我，會保你一世的太平。”
她明明眼睛被蒙住了，但在此刻，他卻感受到白布底下似乎有一雙直勾勾的目光正在注視著他。
“但前提是……你有沒有那個膽子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