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安鎮又待了兩日,這天,天未亮,雷筱妃早早起身,想趁著四下無人之際,偷偷沐浴。
原本她是打算在客棧裏頭沐浴的,偏偏這間客棧連沐浴也要另外收錢,她身無分文,也不好意思和上官公子說,隻好……
晚春時節,微風徐徐吹來,透著些許涼意。
數日沒洗澡,她難耐身子汙穢黏膩的感覺,也管不了這種天候下水是多麼寒冷、難受。
更何況上官公子喜歡幹淨,就算再冷,她也一定要把自己弄得幹幹淨淨的,這才配得上他,他也才會更加喜愛她。
沿著暗巷往郊外走去,她記得他們剛來時,曾經在一處優美的湖畔休憩一會兒,似乎就在這附近。
邊走邊想,雷筱妃的眼眸突地一亮。
「太好了,果然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笑著奔了過去。
天際罩著淡淡薄霧,她環顧四周,確定四下無人,才放心的褪下衣裳。
從小便熟諳水性,所以她一點也不害怕,咚的一聲跳進湖中。
湖水透骨寒涼,入水的那一刹那,她全身一顫,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可是遊了一陣子也漸漸適應了水溫,開始一邊清洗一邊玩水,好不優閑。
***
卯時已過,日頭升空,外頭已是一片光亮。
奇了,雷筱妃到底是上哪兒去了?
客房中,上官藍旭雙手負在背後,不安的來回踱步,一顆心七上八下,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他們昨兒約好,今日一大早便要動身前往蘇州,現在距他們相約的時間已晚了一個時辰。
方才到她的房間尋了一遍,她不在房裏,可是她的房間並沒有收拾過的跡象,應該是不可能不告而別……她到底是去哪裏了?
難道她出事了?
驀地,他神經緊繃,再度大步來到雷筱妃的房間。
她沒回來過,房裏的情形和他方才所見一樣,他走至床畔,雙眸倏地眯起。
「項鏈?」他低喃,伸手拾起落在枕頭邊的項鏈,暗付,這條項鏈她不是都隨身帶著,怎麼會……
不自覺的發顫,他緊鎖眉頭,捏緊項鏈,轉身奔了出去。
***
時節已近四月,晌午時分的烈日依然灼人。
上官藍旭揮著汗,因為擔憂而麵容發白,顯得六神無主。
整個福安鎮,他幾乎是挨家挨戶的尋了一遍,仍然沒有雷筱妃的蹤跡,甚至根本沒人看見她。
她就這樣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不……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站在郊外的交岔路口,他停頓了一會兒。
他們來過這兒,他記得左手邊那條路到底有一座頗為清幽的湖泊,他們方來此地時,曾在湖邊逗留過一陣子,原因是雷筱妃喜愛那裏幽靜的湖上風光。
難道她……去了那裏?
眯了眯眼,眉心隱隱跳動,他有不好的預感。
上官藍旭加快腳步,來到湖畔。
「雷姑娘!雷姑娘!」
眸光掃視著四周,他又上前幾步,一顆心猛地抽緊。
那是……衣裳?
他上前,拾起地上的衣裳,捏緊的手竟下自覺的顫抖,他吸口氣,放眼看去,隻見遠處有一道熟悉的女子身影漂浮在湖麵。
「不……不會的……」
他瞠目,一動也不動的望著她的裸身,一顆心無法克製的縮緊,仿佛快要爆裂開來。
回神的瞬間,他施展輕功,踏水而過,手一勾,撈起湖上的人兒,再度落至湖畔,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
冰冷的身軀讓他控製不住的發抖,心在抖,手也在抖,他強迫自己冷靜,告訴自己,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緩緩的將手指壓向她的頸部,他閉目,感覺到她的脈息仍在跳動,很緩慢,很輕微,但總算有在跳動。
鬆了口氣,他連忙扶她坐正,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兩人掌心相連,他運功將內息送進她的體內。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他伸手入懷,將石謙送給他的救命藥丹含在口中,嚼碎後,以口就口,慢慢的讓她服下。
讓她靠坐著樹幹,上官藍旭靜靜的凝視著她蒼白的臉頰,以及她赤身裸體的雪白肌膚。
「老天爺!求求禰一定要讓她活過來,不管你要什麼樣的代價,我上官藍旭都願意給……」
脫下身上的外衣,裹住她整個人,他上下打量她,當看見她腳踝處那兩個小小的傷口,雙眸不禁瞪大。
那是……讓什麼東西咬到的傷口?
好小,看起來像蛇的牙齒。
上官藍旭眯了眯眼,看著她腫脹的皮膚,蒼白中帶點墨黑的唇色,心神一凜,猛然低下頭,毫不猶豫的一口一口替她將毒血吸出。
從來不曾……他從來都不曾這麼在乎過一名女子!想到方才,他仍是心有餘悸,還好她沒事,他感謝老天爺讓她活下來,不然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雖然心裏對成親依然有著莫大的壓力,可是討厭束縛的他,一顆心卻全係在她的身上,想吻她,想抱她,想用自己的一輩子來嗬護她、照顧她。
他想,早在救了她的那一刻,他們便分不開了,他喜歡她,喜歡到寧願躺在湖裏中毒的人是他自己,不是她……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雷筱妃漸漸蘇醒過來。
上官藍旭感覺到懷裏的人兒動了下,連忙側頭,瞧見她緊閉的眼皮微微顫抖,似乎很吃力的想要睜開眼睛。
他溫熱的指頭滑過她的眼皮,柔聲道:「雷姑娘……有聽見我的聲音嗎?我是上官藍旭。」
眼皮又顫動了一會兒,雷筱妃慢慢的睜開眼睛,入目的光芒讓她難過的眨了眨眼。
他連忙抬手,替她遮擋光線。
「雷姑娘,是我,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雷筱妃頓了下,接著很緩慢的點了點頭。
「上官公子……我怎麼會……」她皺著眉頭沉思。
見她沒事,上官藍旭總算釋懷,輕笑一聲,反問道:「我也想知道,你怎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