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他們在一處小市鎮落腳。
這裏離蘇州城約莫還有三、四天的路程,就快回到久別的山莊,雷筱妃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是開心也是期待吧!她想。
開心自己還能活著再見爹娘、家人,也開心終於能讓爹娘見見她心愛的旭哥哥。
而期待的,自然是她和旭哥哥的親事了。希望這門親事能順利得到爹娘的認可和祝福。
她唯一遺憾的是,這趟回程,並未如願尋獲表哥。
輕輕一歎,她不覺一陣惆悵。
「筱妃……」上官藍旭從她身後摟住她,附在她的耳畔,輕聲說道:「想什麼?」
他看見她在歎氣,為什麼?不是就快回山莊了,該高興的,不是嗎?
「旭哥哥。」她轉身,抬眸看著他,照實說道:「我在想表哥……不知道他是不是安然回山莊了?」
半個月前她就想捎封信回山莊,和爹娘報平安,可是幾番思量後,還是覺得下妥。
若是表哥仍術回山莊,她那封信隻會徒增爹娘和姑媽的憂煩罷了。
原本是打算一路南下尋找,若是找著,就同表哥一塊回去,假裝自己不曾和表哥走散,這樣一來,表哥也不會遭受責罵。
隻是……這有如大海撈針的尋人行徑談何容易?
黑眸微黯,一會兒,上官藍旭揚起笑容,「你這樣窮擔心也沒用,說不定你表哥早就回山莊了。」
表哥若是已經回山莊,翠柳山莊的人馬早就出動尋找她了,怎麼可能對她不聞不問?
「我知道……」她沒多說,不想讓他擔心。
「別想了,回山莊後,若是你表哥還沒回去,再請莊主動用莊裏的人在江南一帶尋找,而京城方麵,我會再飛鴿傳書回府,命令下屬代為找尋,說不定你表哥還留在京城。」
下屬?
雷筱妃抬眸看著他泰然自若的臉,再偏了偏頭,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怎麼?」這丫頭的眼神有些怪異……
「旭哥哥,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上官藍旭瞧她眉頭深鎖的苦惱模樣,再看她那雙直瞅著他瞧的大大鳳眸,真像是在審問。
他……有說錯什麼嗎?
「你說。」他的一顆心不自覺的懸在半空中。
「和旭哥哥在一起的這段日子,筱妃隻知道你是京城人,對你的家庭背景卻是全然不了解,你……」
早在第一次見麵,她便由他的衣著,以及談吐間那隱隱散發的貴氣,猜測他絕對是一名身分地位皆不凡的男人,方才又聽他這麼悠然說著命令下屬找尋……
難道旭哥哥是一方之主?還是……朝廷命官?
她也真是的,和旭哥哥相處好一陣子,連人都給了他,竟忘了問清楚他的身分,隻是一直相信著旭哥哥疼她、愛她,好似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真胡塗。
聽見她的疑問,上官藍旭鬆了口氣,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揚唇笑說:「你終於想到要問了。」
「嗬嗬……」雷筱妃幹笑兩聲,動手搓了搓他的胸膛,挑起眉頭,「問一問,心裏有個底,我雷筱妃可是打從心底愛你、信任你,所以不管你是做什麼的,隻要你不嫌棄我就好……」
「傻丫頭,你這是在損我嗎?」
「筱妃怎敢?」
上官藍旭睨她一眼,突地緊摟住她,故意在她耳邊吹氣,警告道:「諒你也不敢。」
「哎呀,旭哥哥,你別鬧了。」她掙紮著,一張臉紅透了。
他笑嘻嘻的放鬆手上的力道,黑眸盯著她含羞帶怯的容顏,禁不住低頭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我住在京城的尚書府,我爹是朝廷尚書大人。」他照實說道。
雷筱妃張大迷蒙的眼睛,原本正在思索尚書大人這官位到底有多高的腦袋突然變得清晰,雙眸發亮。
「尚書大人?」好高的官階。
「也沒什麼,就是權力比一般人大一些。」他說得輕描淡寫。
大一些嗎?是很大很大吧!
不過也是,旭哥哥本來就是一名翮翩瀟灑的貴公子,這高官少爺的身分和她當初的猜想確實差不了多少。
「怎麼了?筱妃,你該不會害怕了吧?」他揚眉,故意說道。
「害怕?怎麼會?旭哥哥,你想太多了。」她瞪他一眼,沉思一會兒又開口,「我隻是在想,爹娘若是知道我要嫁的男人是高官之子,不知道會說什麼?」
「當然是說,‘太好了,筱妃,你能找到這麼棒的夫婿,一定是祖宗庇佑,福蔭子孫,替山莊結下這般千裏好姻緣哪!’筱妃,你說,是不是這樣?」
「嗬……旭哥哥真不害臊。」
「這是事實,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難道你嫁給我,會讓翠柳山莊蒙羞?我上官藍旭應該沒這麼差勁吧?」
「討厭啦,旭哥哥就愛亂說話。」瞪著他不正經的大孩子模樣,雷筱妃一臉沒轍。
「是亂說話……不過我的好,從今以後就讓你雷筱圮一人霸占了,外人可能真的會覺得我差勁也說不定。」
看見他故意挑起眉頭,雷筱妃賭氣的咕噥道:「那……你分一點給別人吧!」
「你舍得?」
「我……」她連忙撇開視線,躲避他炯炯的目光。「為什麼要舍不得?你多積點陰德,也是好事嘛!」
「這可是你說的,那以後我散盡家財,蓋廟鋪橋,替所有乞丐孤兒建造棲身之所,你呢,就陪我一塊餐風宿露好了。」
雷筱妃沉默了一會兒,「如果你真要這麼做,我自然是跟隨你,正所謂,嫁雞隨雞羅。」再說,餐風宿露她又不是沒經驗……
見她眸光突地黯下,上官藍旭警覺的蹙起眉頭,心底微惱。
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什麼不提,竟去提起餐風宿露這詞兒。
「筱妃,我……」
「怎麼了?旭哥哥。」她佯裝無事。
四目相對,上官藍旭眼眸微眯,直勾勾望進她的眼底。
雷筱妃從他那雙黑潭裏看見自己不善說謊的笨拙表情,微微一笑。
「哎呀,旭哥哥,我都沒介意了,你何必這麼認真?」她摸了摸鼻子,好像說錯話的人是她自己。
「真的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