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呂哲。
餘念在心中重複默念著這句話, 思索半晌，抬起頭。
沒有路衍想象中的震驚, 眼睛裏反倒比方才還要鎮定。她雖然沒有看過阿明案子的具體資料，可當呂哲告訴她, 他和她住在同一個小區時，她便覺得奇怪了，隱約覺得呂哲可能和阿明的案子有關, 所以後來才自動把呂哲歸為“敵對方”，壓根沒想到呂哲會是臥底。
路衍沒做過多的解釋，餘念也沒有多問, 默契的停止這個話題。
回家後先讓餘念去休息，自己則去其他地方檢查了一圈，關好門窗後, 穿上外套出門。
欣長的身子立在房間門口, 扭頭往走廊深處看去。
看了那麼一兩秒, 抬腿走過去。
走廊裏安的都是聲控燈，路衍走路輕, 聲控燈沒亮, 走廊還是一片黑暗。
死一般的沉寂。
這種沉寂持續到略有沙啞的男聲響起, 路衍身前驀然多了一個人影。
“找我？”
聲控燈亮起。
路衍平靜的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呂哲。
靜默兩秒，回頭看了眼自家房門, 又回過頭：“出去聊聊？”
路邊的小店大多已經關門，兩個大男人在街上逛了一圈，最後停在一家大排檔前。要了兩瓶啤酒, 麵對麵坐下，雖然距離不過半米，但兩人的狀態明顯不一樣。
路衍開啤酒瓶，倒酒，動作自如，表情也平淡，倒是呂哲，神色暗淡，顯得有點失態。
路衍將倒好的啤酒推到呂哲麵前：“喝點？”
呂哲盯著啤酒，皺起眉。
好半晌，才垂下眸，道：“不用。”
路衍也沒再堅持，自己端起酒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小口。從端起酒杯到將那一小口酒喝下去的全程，餘光一直留意著呂哲的一舉一動。
放下酒杯，故作輕鬆：“剛才回來時看見你站在那，找餘念？”
呂哲抬起頭。
臉色偏白，眉頭緊緊皺著，一聲不吭。
路衍勾唇笑笑，身子向後倚去，雙手交疊在桌子上。
氣氛死寂。
好半晌，呂哲才微微坐正，麵無表情的開口：“給她打電話沒接，所以才想去看看，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路隊長，總不能你們結婚了，就不許她和別人有聯係了吧？”
路衍笑容收了收：“我沒這個意思，隻不過餘念的身世有點特殊，有些事情應該注意點。哦對，這件事你應該也知道吧。”
平淡的敘述著這種會讓人驚訝的事情，呂哲的反應卻有點不太尋常。
身子僵了僵，眼半抬，臉色漸漸平靜。最後甚至輕輕笑了笑：“特殊？特殊在哪。”
“她不是餘東俊的親生女兒，也不是什麼人販子的女兒，她的親生父親是杭一瀚，二十年前很出名的那位。你很了解這件事，我就不解釋了。”
呂本要去拿茶杯的手頓住，盯著茶杯看了半晌，不動聲色的抬頭：“不太了解。”
平日裏與擅長玩文字遊戲的人打交道慣了，路衍倒也不奇怪呂哲的回答，抱起臂低頭笑笑，抬起頭繼續講述自己剛才沒說完的問題：“今天被害的那位記者，曾經報道過杭一瀚當年的殺人案，不過當時設備不先進，他的報道有失誤，也沒能立刻更改。失誤就是，杭一瀚的女兒當年其實並沒有被他砍死。他追著女兒轉了兩圈，在他要砍之前，被趕去的探員製止了，隻不過母女倆都倒在血泊中，她年齡小，被嚇暈了而已。”
“我查過當年接收餘念和餘念母親的醫院，餘念的確好好的，隻不過被父親嚇到，當時年齡又小，所以受了點刺激，記不太清楚了。”
路衍的話清晰有條理，呂哲漸漸坐直，一聲不吭的看著他。
在他停下好半晌後，才開口道：“然後呢？”
路衍低了低頭，唇勾起來，笑容卻有點無奈：“還有什麼然後？一大家子人因為毒-品支離破碎，遠方親戚又不想多一個累贅，餘東俊就把她帶走了。一來他和杭一瀚是朋友，二來，他也想出去躲躲風頭。”
呂哲微微笑了笑：“躲風頭？”
“他們五人染上毒-癮，需要大量毒-資來維持，當時除了杭一瀚有點小錢外，其他人都一窮二白。毒-癮發作時實在受不了，走上極端，開始搶劫。那段時間調查局頻繁接到報警電話，但一直沒抓到人。這五個人膽子越來越大，直到有一天作案時不小心……殺了人。”
路衍停了片刻，聲音沉下去：“那案子不小，死的是去北城旅遊的一家人，很有錢。隻不過當時太落後，即便是最好的賓館，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一家三口死了兩個，隻有一個躲在櫃子裏的孩子活了下來，他們其實是想躲避這件案子的風頭才分道揚鑣。”
呂哲神色一暗，隻有短短的一瞬，很快調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