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靈素歎了一口氣。
她知道，這的確是一樁難以讓人接受的事情。
可是，除了這個推測之外，她也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畢竟，此事不但事關燕北十六州的安危，更涉及到了中原無數百姓的性命！
一旦戰火蔓延到了中原地區，屆時，百姓流離失所，天下哀鴻片野，那他唐銳就是千古罪人，必受萬人唾罵！
這樣大的罪名，他唐銳如何敢輕易做出決定？
難道，他就不擔心，這天下之人，一人一口唾沫，就將他淹死！難道，他就不擔心，他唐家曆代忠良的先祖，會因為他的這個決定而蒙羞！
更何況，這數十萬燕北軍之中，也有不少好兒郎出身中原腹地！
難道，這些浴血征戰在邊關的將士們，就願意蠻人的鐵騎長驅直入殺到自己的家鄉，就願意蠻人的屠刀揮向自己的親人，而自己則站在城牆上，眼睜睜的看著，卻什麼都不做？
這根本就不可能！
軍中兒郎曆來都是血性之人，又豈會如此？
所以，唐銳敢在此時做出這樣的決定來，一定另有原因。
這其中，也必定是有人許諾了他什麼，甚至能在事後幫他翻盤清洗這個罪名！
那麼，有這個能力的人，除了當今天子之外，又還有何人呢？
一道聖旨，不但能顛倒是非黑白，更能為唐家驗明正身，洗去一切的汙名！
到時候，一句奉命從事，誰還能難為定北侯嗎？
畢竟，軍人本就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啊……
安靈素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隻是，這樣的事實，對於胡不歸這樣的人來說，又是何其殘忍？
他們保家衛國，奮勇殺敵，不惜拋頭顱灑熱血；到頭來，卻不敵一紙陰謀？
這樣的事情，便是想一想，也覺得無比的惡心吧。
也難怪，胡大將軍，此時是如此的表情了。
安靈素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彎腰，深深的行了一禮。
兩位教授顯然也認同了這個可能，臉色亦是難看得緊。
他們當年的那個學生，如今坐在龍椅之上的那位天子，這些日子以來，的確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放蠻人的鐵騎入關殘害雲周的子民？真不敢想象，他到底是發了什麼瘋，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半響之後，胡不歸終於長嘯一聲，狠狠的一拳砸向了一旁的牆壁上，眼角卻漸漸的湧上了一層霧氣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胡不歸閉上了雙眼，卻似乎一下就老了十歲不止。
“陛下，您到底在想什麼啊！”他喃喃自語道。
想什麼？
安靈素冷冷一笑。
“大約，是為了肅清朝廷上某些不聽話的勢力吧。”她抬頭看著一旁的大將軍，冷靜的分析道，“若是晚輩沒有記錯的話，從北疆到京城這一路上，雖然駐紮了二十八路府軍，可這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掌握在以長孫家為首的幾大世家之中……”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胡不歸哪裏還能不明白？
皇帝這是想要借刀殺人啊！他是想要利用蠻人手中的屠刀，去削弱那些世家大族手中的兵權！
可是……不管那些府兵，究竟是掌握在誰人的手中，可他們到底也是帝國的軍人啊！
皇帝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