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笑著自怨,“我們公子日常穿的素淨,奴婢習慣了不拿顏色衣裳,既要戴紅寶,不如上下都換換。”
因又挑一件寶藍色織金通袖襖,配銀紅紗挑線縷金裙子,頭上小花冠也取紅藍兩色,極細的金框子裏簇著九朵嵌藍寶的菊花,兩側紅寶石拚的蝴蝶。
插戴好了到鏡前照照,美則美矣,獨耳下空蕩蕩,倒顯得沒長成的姑娘家肩膀太薄,撐不起來。豆蔻忖了忖,又加了一對細金絲穿珍珠、米珠及珊瑚珠拚的珠結耳環,墜腳用一顆水滴形大紅寶。
還想再塗粉,瑟瑟已起身推拒,“不要不要,我眉色深,加不得了。”便隻在唇上點了一點胭脂。
諸事已畢,豆蔻把紅漆蕉葉黛盒轉在掌心看了看。
“娘子這銅黛不大好,笠園有兩盒好的,叫青雀頭,待會兒叫人要來。”
瑟瑟提著裙子走到院子裏,聞言心底忽然一動,駐足望了眼。
李仙蕙留給她兩個宮女,一個叫丹桂,一個叫杏蕊,連帶司馬銀朱,都坐在廊下拿狗尾巴草逗貓,忽覺一陣風來,瑟瑟單薄的裙帶蹁躚而起,飄飄然仿佛欲乘風去,好看自然是好看的,就是太不合時令了。
司馬銀朱哎喲了聲,忙伸開雙臂攔住她。
“縣主走時特特交代了,四娘子出門務必要穿大氅,倘若不聽話,就叫奴婢提四個手爐子跟著。”
她轉頭令杏蕊開箱子,“拿那件金紅底雪白狐狸皮的,又矜貴又大方。”
又問,“四娘出門戴帷帽不戴?皂紗垂到頸項還是胸前?”
瑟瑟還沒回話,她已搖頭自語,“其實女人出門蒙著臉幹什麼呢?”
瑟瑟聽得不耐煩,跺腳抱怨。
“哎呀,早幹什麼去了,盡耽誤功夫。”
司馬銀朱很知道這裏頭的根底,也是看慣宮裏男女癡癡纏纏的恩怨,俯身在她耳畔出主意。
“就讓他等嘛。”
豆蔻也道,“南陽郡王不比我們公子,想什麼都在臉上寫著。上回夜宴,您走了他就坐不住,待會兒表姑娘瞧罷,扔個肉包子,他汪汪的就奔出去撿了。”
瑟瑟噗嗤一笑,宮裏,王府裏,是個人就說武延基笨,連豆蔻這樣老實,背後也敢臧否他,可見真是笨的無可救藥。
收拾好,丹桂去門上安頓車馬,瑟瑟心裏揣摩了兩遍,忍不住問。
“表哥買給誰呀?”
“嗯——?”
豆蔻一時沒體會過來她說誰,順口道,“那去處多了,這世上沒有他不打主意的姑娘。”
杏蕊還杵在眼前,追問下去簡直辱沒了自己,瑟瑟隻得悻悻道了句走罷。
翠蓋珠纓八寶車早等著了,因是護送女眷,特套了大青牛拉車。
見人來,兩個仆婦一起屈膝,小丫頭布置了腳踏,司馬銀朱攙瑟瑟上車,因嫌熏爐點的晚了,在她膝蓋上另加一張毛氈子,才去後頭乘小轎。
瑟瑟左右打量,王府的車子果然不同凡響,處處都講究,外頭擋板能替換,用的是歲寒三友的雕花木板,夏季興許就換了竹子,裏頭地方也寬敞,角落疊著軟枕,置著取暖的鐵箱,提籃裏有小食,葡萄紋銀的香囊掛在窗下,悠悠蕩蕩,散出絲絲白煙。
豆蔻隨在瑟瑟窗邊走了幾步,忽地靈光一閃,轉過彎來。
“哎呀,方才娘子是說……”
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