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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1 / 3)

“山河靜默,月隱雲後,夜風蕭瑟,吹動漫漫長路。荊棘叢生,如墨色般延展,遮蔽了前路,也遮蔽了星光。我獨自徘徊,迷茫、困惑,甚至絕望,難道這黑夜,真的吞盡光明?”

(一)

秋意漸濃,層林盡染。遠山如黛,披著紅與金交織的霞衣,在夕陽下靜默。山間溪流淙淙,清澈如許,偶見魚兒躍出水麵,泛起圈圈漣漪。州氏一族的身影,點綴在山林間,弓箭獵刀,鐮刀竹簍,交織成一幅充滿野趣的秋日狩獵圖。

州父身形偉岸,舉手投足間難掩曾經的崢嶸,搭弓射箭,動作嫻熟老練,轉瞬間便已收獲頗豐。州母溫柔嫻靜,接過獵物,熟稔地處理著,眉眼間笑意盈盈。兩人配合默契,偶爾相視一笑,無需言語,盡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溫情與默契。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悠長,仿佛一幅歲月靜好的畫卷,在山林間徐徐展開。

州映山跟在父母身旁,目光清澈,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然而,在那雙清澈的眸子裏,卻偶爾掠過一抹與年齡不相符的沉靜,那是對父母的體諒,也是對家族命運的擔憂。篝火燃起,跳動的火光映照著州父慈愛的麵容:“映山,多吃些。”州母則溫柔地為他整理著衣襟,目光中滿是憐愛和期許。在這深山中,在這如水的夜色裏,一家人的愛意,如同這溫暖的篝火,驅散了所有的寒意,也點燃了少年心中的希望和勇氣。

額頭上一陣尖銳的刺痛,將州映山從夢中猛地驚醒。他痛苦地悶哼一聲,抬手摸了摸額頭,幹燥的裂口處傳來火辣辣的痛感。眯眼望去,夕陽西下,將無邊無際的沙漠染成一片血紅。起伏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浪,在餘暉中延伸至天際。幹裂的土地,稀疏的枯草,無一不在訴說著這片大地的荒涼與殘酷。狂風卷起沙粒,發出嗚嗚的哀鳴,仿佛來自遠古的巨獸,在絕望地嘶吼。

駝鈴聲聲,打破了沙漠的死寂。一支約莫十人的駝隊,沿著沙脊緩緩走來。領頭的漢子,皮膚黝黑粗糙,眼窩深陷,卻掩蓋不住眼中的精明。他突然勒住駝繩,指著前方沙地上的一點暗影,驚呼道:“快看!那是什麼?”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少年,衣衫襤褸地躺在沙地上,奄奄一息。“是活人!”一個年輕些的駝隊漢子翻身下駱,快步走到州映山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驚喜地喊道。他小心翼翼地將州映山扶起,喂了幾口水。州映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的是幾張陌生的麵孔,以及他們眼中毫不掩飾的關切和善意。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又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一頭駱駝寬闊的背上,隨著駝隊的節奏,緩緩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駝鈴聲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陣陣人聲和悠揚的樂曲。州映山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房間不大,卻幹淨整潔,散發著淡淡的熏香。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笑盈盈地看著他:“孩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州映山環顧四周,牆壁上掛著色彩鮮豔的壁毯,雕刻精美的木窗透進溫暖的光線,這一切都讓他感到安心和舒適。他知道,自己得救了,來到了一個充滿異域風情的地方。

(二)

州映山定定神,拚命想要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麵,卻徒勞無功。喝了兩口婦人已經湊到嘴邊的湯藥,他的記憶就像斷線的風箏,飄忽不定,最終消失在茫茫的腦海中,隻留下無盡的空虛和恐懼。

一陣亂神之後,又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模糊聽到陣陣人聲和悠揚的樂曲。州映山睜開眼。

“你醒了?”清脆悅耳的聲音如銀鈴般響起,帶著少女特有的活力。州映山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少女,輕盈地立於窗邊,逆著光,看不清麵容,卻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靈動氣息。少女轉過身來,精致的容顏在光線下展現無遺。她有著一雙清澈明亮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為她增添了幾分俏皮;秀氣的鼻梁下,是兩片紅潤的櫻唇,仿佛春日裏盛開的桃花,嬌豔欲滴。她身著一襲玄色勁裝,腰間束著一條銀色腰帶,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與她甜美的長相形成鮮明對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上纏繞的一圈銀環,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為她增添了幾分神秘。

少女輕盈地走到床邊,笑盈盈地打量著州映山,眼眸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如銀鈴般動聽。州映山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卻因為扯到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哎喲,你小心點!”墨染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語氣中帶著幾分責怪,“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別亂動。”

“我……我這是在哪兒?”州映山環顧四周,腦海中一片混亂,“你是誰?”

“你呀,真是貴人多忘事,”墨染掩嘴輕笑,“這裏是落日城,我是墨染啊!我們昨天在沙漠裏遇見你的,你都不記得了?”

“沙漠……”州映山努力想要回憶起些什麼,腦海中卻隻有支離破碎的畫麵,“我怎麼會……在沙漠裏?”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墨染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不過我聽駝隊的人說,你好像是從更遠的地方來的,一路上風餐露宿,你應該吃了不少苦頭吧!”

州映山隻覺得頭痛欲裂,那些零碎的記憶片段,如同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閃現,卻無法拚湊成完整的畫麵,找不到任何關於沙漠的蛛絲馬跡。他痛苦地抱著頭,低聲呻吟。

“你別著急,慢慢想,”墨染體貼地遞給他一杯水,“這裏是落日城,位於沙漠深處,來往的商隊都會在這裏歇腳交易,是個熱鬧非凡的地方。你啊,就好好的在這裏養傷,等身體好了,我帶你去嚐嚐我們這裏的特色美食,烤全羊、駱駝肉、還有各種香料奶茶,保證讓你流連忘返!”

州映山接過水杯,卻沒有喝,隻是愣愣地看著墨染,眼神迷茫而空洞。他想要記起些什麼,卻又無從想起,這種感覺,讓他感到無比的無助。

“說起來,你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吧?”墨染單手托腮,好奇地望著州映山。

“我?”州映山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卻突然發現自己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我……”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有“山河靜默,月隱雲後”這句詩,反複回響。

“不記得了嗎?”墨染並沒有追問,隻是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沒關係,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

“我隻記得……我家世代居住在映山紅盛開的地方……” 州映山努力回憶著,試圖從腦海深處挖掘出更多信息。

“映山紅?” 墨染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句,“那是一種很美的花呢,我們這裏也有,不過都生長在沙漠邊緣的綠洲附近,很難見到。”

“綠洲……”州映山喃喃自語,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一片綠意盎然的景象,但很快又被漫天的黃沙所淹沒。“對了!”他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麼,急切地拉住墨染的衣袖,“我們家族的男子,左肩胛骨上都有一塊胎記,像映山紅一樣的紅色胎記!”

墨染心頭一動,胎記……?她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故作鎮定地問道:“我可以看看嗎?”

州映山沒有猶豫,解開衣襟,露出左肩。墨染的目光落在他的肩胛骨上,瞳孔驟然一縮。那是一塊形狀奇特的胎記,顏色鮮紅如血,在少年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眼。它並不完全像映山紅,更像是一團跳動的火焰,而火焰中心,隱約可見一點金色的光芒,如同龍的眼睛,在靜靜地注視著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