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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8:燈塔管理員(2 / 2)

查理湊過來,索爾也靠上前去。查理在他耳邊說:“你知道島上著火了吧?”

“對,怎麼了?”

“那天我有個朋友在附近捕魚,他看到篝火。有人在燒文件,就像你說的,燒了好幾個小時。但當他轉了一圈回來時,他們正把許多箱子裝上摩托艇。你想知道那些船去了哪兒嗎?”

“出海?”

“不,沿著海岸往西。”

“有意思。”失利島西麵除了若幹布滿蚊子的小海灣,就隻有幾座小鎮和一個軍事基地。

索爾往後坐回去,注視著查理,而查理朝他點了點頭,仿佛是說,“我告訴過你”。但索爾不明白他究竟什麼意思。我告訴過你他們很奇怪?我告訴過你他們不懷好意?

第二首歌更像傳統民謠,緩慢深沉,承載著一兩百年以來的演繹。第三首又是原創,歡快可笑,講的是一隻螃蟹把殼弄丟了,然後到處尋找。此刻,一些人開始成雙作對地跳舞。他的教會禁止舞蹈等“世俗享樂”,但他也從沒學過。跳舞是索爾的秘密幻想,他覺得自己會喜歡,但隻能屬於“為時已晚”。反正查理絕不會跳舞,或許連私下裏也不會。

歌曲的間隙,莎蒂過來打招呼。她夏天時總在赫德利的一家酒吧打工,常常有關於顧客的笑話。那些人沿著河邊過道走來,“醉得像臭鼬”。特魯蒂也過來聊了幾句,不過跟葛洛莉亞沒有直接關係,主要是關於葛洛莉亞的爸爸,索爾因此了解到,此刻葛洛莉亞已經跟隨她爸爸回到了家。所以這沒有問題。

接著,他們基本上就隻是聽歌,趁著曲子的間隙交談幾句,或再去要一杯啤酒。他掃視屋裏的人群,看看是否可以向誰點頭致意,以示友好。有那麼片刻,他感覺自己並不像是在觀察,而是受到監視。他將其歸因於那逐漸消退的古怪症狀,或者是查理的不安也影響到他。然而,在混亂的人群裏,在一陣陣喧鬧的交談中,在樂隊狂熱的表演間,他發現有個不受歡迎的身影,就在屋子另一頭靠近門的地方。

亨利。

他紋絲不動地站立著,手中甚至沒有拿酒。亨利穿著那荒唐的絲綢襯衫,精致的長褲熨燙齊整,然而奇怪的是,他緊貼著牆壁,仿佛融入其中。除了索爾,似乎別人都沒注意到他。蘇珊沒有跟他在一起,不知何故,這讓索爾非常震驚。他抵製住向查理指出亨利的衝動。“這就是前幾天晚上闖入燈塔的人。”

索爾凝視著亨利,屋子的周邊越來越暗,而甜膩的味道也更加濃鬱,亨利身旁的人們越來越虛幻——隻剩下模糊不清的影子——所有光線都彙聚在亨利四周,並從他體內泄溢出來。

索爾一陣頭暈目眩,仿佛腳底下裂開一道鴻溝,而他懸浮其上,隨時可能墜落。他以為已經消失的所有症狀又回來了,仿佛它們隻是躲了起來。他頭腦中有一顆滴墜著火焰的彗星,其尾跡順著他的脊背燃燒。

樂隊繼續在黑暗中表演,但他們的歌聲太過緩慢,仿佛逐漸凝固。為了避免他們陷入閃爍著微光的黑色漩渦中,避免除亨利之外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見,索爾雙手緊緊握住桌子,將視線移開。

嘈雜而此起彼伏的交談聲又回來了,光線也回來了,樂隊的聲音恢複了正常,查理若無其事地跟他說著話,索爾感到一陣巨大的欣慰,連血液也加速奔騰起來,令他一陣暈眩。

稍稍定了定神之後,他偷偷瞧了一眼亨利站立之處。他已經不見了,換作另一個人站在那裏。索爾不認識那人,隻見他朝著索爾舉了舉杯,於是索爾尷尬地意識到,他已經瞪視太久。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查理大聲說道,嗓音足以蓋過樂隊,“你還好吧?”他伸手觸摸索爾的手腕,這說明他很擔憂索爾古怪的表現。索爾微笑著點了點頭。

歌曲結束後,查理說:“不是因為那座島和那些船吧?我並不想讓你擔心。”

“不,不是的。完全不是。我很好。”他很感動,因為假如他們的角色對換,這種事或許會讓索爾暗自困擾。

“如果你再感覺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當然,我會的。”有一半是謊言。他試圖分析剛才的體驗。在某種預感的影響下,他嚴肅地說,“查理,我討厭這麼說——但你也許該走了,不然會遲到。”

查理對此沒有異議,他已經開始起身,因為他本來就不喜歡音樂。

“那明天見嘍。”查理一邊說,一邊朝他眨了眨眼,然後長久地注視著他,仿佛帶有特殊意味。

查理穿上外衣,那一刻,他看起來棒極了。查理臨走前,索爾使勁地擁抱他,雙臂環繞著他厚實的身軀。他也喜歡查理粗糙的胡子碴兒,而當臉頰觸碰到查理那刺鼻的潤唇膏,他又是一陣驚喜。他繼續抱著查理,試圖留住這一切,以便築起堡壘,抵禦剛才發生的狀況。然後,倉促間,查理已踏出大門,進入黑夜,向著漁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