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看起來倒是個可用之才。”司馬攸倒是沒有給名義上的老爹複仇的心思。
畢竟他現在自身都難保呢，老哥司馬炎不看在眼裏的人，他撿過來用用，萬一用好了，那不也是提升朝中評價的辦法麼？
“還有，殿下籌措錢糧，倒也不必太過認真，內政諸事，悉數委於公穆即可。”
“噢？義權不妨詳細說說？”司馬攸眉毛一挑，有感覺了。
這是個天生的演員，隻要一提做戲的事就來勁。
“殿下不妨再演出戲，到了封地後，隻管做出無心政事，一味享受的樣子來。嗯，就像是京城的一番心血都輔助流水，開始自暴自棄了一樣。”
“喔？倒是有些意思。”司馬攸摸著下巴，開始琢磨。
“皇帝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殿下變得自暴自棄的擺爛。要知道，您這次順了皇帝的意，也隻是逃過了今年這一劫，等皇帝駕崩的時候，還有一劫呢。”林庸這是防患於未然了。
的確，司馬攸都成了司馬炎的心魔了，哪那麼容易逃出此劫啊？
某種意義上，後來的‘八王之亂’不就是司馬炎為了防司馬攸搞出來的麼？
他駕崩前，布置了外戚和宗室諸侯王，主要都是防司馬攸的，但沒能如願，也隻能說是司馬家的報應了。
也是他選的外戚楊家太拉垮，被賈南風輕易擺平了，諸侯王又各個都有稱帝之心，根本沒把他那個傻兒子當回事。
當然，這些事，司馬炎都不知道，但他為了限製住這個弟弟，真是費勁了心思，很難說他死前會不會記起這個弟弟來，想一起帶走。
想消除司馬炎的忌憚，以己度人，那也隻有順著他的意思，司馬攸這邊再演一出戲了。
司馬炎最忌憚的就是司馬攸的賢名，這會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家老爺子。
這就是林庸進入的時間點有點晚了，不然早勸司馬攸改變策略才是最好的。
好歹現在也不算太晚，趁著被趕出京城的當口，做出灰心喪氣，開始自暴自棄，放棄一直維持的孝順模樣的樣子也還來得及。
主要這很符合司馬炎的預期，讓他覺得自己的苦心沒有白費，自以為得計。
當然，這消除不了他的忌憚之心，但能讓他盯的沒之前那麼緊了。
特別是招攬文鴦，算是送了個大把柄給司馬炎，隨時可以拿來做點文章。比如招攬殺父仇人，根本就不孝順之類的。
司馬炎知道自家缺德，但不會想著彌補，隻會想著把別人都拉下水，全天下一起缺德，就沒人盯著他家不放了。
司馬攸之前的策略全是錯的，除了幼年時做出樣子自保算是情理之中，後麵都大錯特錯。
當然，林庸的策略無非順手保一下文鴦而已。這名勇將死的實在太憋屈，招攬自己出麵就可以了，但不讓諸葛誕的外孫司馬繇算後賬，就非得司馬攸出麵不可。
“那離京這件事，還得好好做場戲了。”司馬攸采納了林庸的意見，而且他摸著下巴，開始琢磨細節。
林庸留給司馬攸空間慢慢想，他先告辭出去，然後讓人打聽文鴦的消息。
文鴦在此時還是挺有名的，他在鹹寧三年，也就是公元277年三月大破禿發樹機能，平定了鮮卑人第一次正式伸向中原的手。
但西晉從開國開始，就有點重文輕武的意思。
也不是重文輕武，就是家世不行的，統統都輕，不論文武。
所以文鴦的赫赫戰功也是沒什麼人放在心上。
就在此戰後，文鴦便返回京師，向司馬炎複命，然後被後者念及起司馬師的舊仇，給免了官職。
更有司馬繇這個諸葛誕的外孫，對姥爺的仇念念不忘，如同龐德的那個傻兒子龐會非得滅關家滿門似的，都是神經病一樣的作為。
文鴦的消息很快得到了，他剛被免官，正在京城的驛館中休息。
大功抵不過舊仇，還是司馬炎一直很抵觸的叔叔的仇，這個邏輯還真不知道是怎麼成立的。
反正司馬炎自己覺得順理成章，他給叔叔報了仇，然後順勢就出招打壓名義上的堂弟司馬攸，準備將其攆出京城。
林庸就是這時找上了門。
“夏侯公何事尋某？”看到林庸上麵，文鴦是相當意外的。
林庸打量了一下這個趙雲原型的猛將，他見到的，不是演義中白馬銀槍的英俊小生，而是一名肌肉虯結，渾身黢黑，滿臉愁苦的中年壯漢。
“久聞次騫將軍大名，今日是代我家主公，來延請將軍的。”
“貴主是……”文鴦顯然對京城的情況不熟，下意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