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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尾狼(3 / 3)

瘦子揮著手電來救。拉拉被這把“光劍”嚇了一跳,急忙做了一個空中動作,躲過炫目的光柱,在落地時失去平衡,滾跌在地上。

胖子亂了方寸,爬起來便跑,兩隻手神經質地高舉著,似乎他要保護的隻是兩隻手。

拉拉就地幾滾,滾到了胖子身邊,一口叼住了胖子的短褲褲口。和狼不同,狼狗還是狗,若非萬不得已,它們不會隨便傷人。

胖子的短褲被拉拉扯了下來。胖子被自己的褲子勒住了小腿,絆了個大跟鬥,爬起來不顧一切地赤身而逃。

扯下來的短褲兜住了拉拉的頭。拉拉從短褲擺脫出來,又被瘦子撒出的漁網網住了。瘦子比胖子鎮定得多,撒網之後又撿起手電把耀目的光柱射在狗眼上。一時間,拉拉什麼也看不見,狂吠著在漁網中胡亂衝撞,反而被漁網纏得更厲害。

胖子回過神來,操起一柄魚叉衝向漁網奔來時,正好遇上了尾隨而來的兩條小狗。惱羞成怒的胖子大吼一聲,用力將五齒魚叉刺進了一條小狗的身體。小狗隻叫了半聲就沒了氣息。

另一條小狗嚇得逃開去,衝著胖子狂叫。

瘦子覺得胖子做得過分了,這麼幹太對不起阿麥了,喊:“胖墩,別,別,走吧,我們下山!”

一絲不掛的胖子踩住死去的小狗,把魚叉從小狗身體裏拔出來,指向了汪汪叫的另一條小狗。

母狗拉拉見兒子被殺,在漁網裏一邊掙紮一邊狂吼。

公狼灰灰就在此時出現在了胖子身後。它剛從南山坡漫遊歸來。

怎麼又來了一條狗啊!瘦子一邊呼喊,一邊用手電光對準了灰灰。正是這道雪亮的光束延遲了狼出擊的時間,救了胖子一命。

驚慌失措的胖子丟了魚叉,向瘦子這邊逃來。

瘦子呼喊著提醒胖子:“上船,快,上船!”

胖子已經不會思想,按照瘦子的話拚命一跳,到了小船上。幸虧纜繩早已解開了,小船滑離了湖岸。

瘦子邊晃手電,邊往後退,手忙腳亂地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樹。

灰灰恢複視力時,小船已經離岸不近。它衝著小船上的胖子嗥了一聲,表示它的警告和憤恨。

這一聲嗥叫把兩個偷魚賊驚得魂飛魄散——啊?這不是狼狗,這是一條狼啊!

胖子兩腿一軟,撲倒在船上。

瘦子的手臂撞在樹枝上,手電筒脫手落地,滅了。

灰灰繞樹一周,昂首盯住了樹上的瘦子,可怕地沉默著。

拉拉擺脫了漁網,帶著它的兒子在另一個兒子的屍體旁嗚咽。落水的小狼卻悄然站在了父親的身邊。

樹上的瘦子在自己的大腿上擰了幾把,他懷疑這是一個夢——六牛山上怎麼會有狼呢?

灰灰走到樹下,哢一下啃下一塊樹皮,又試著咬了咬樹。

這樹並不粗,而且是一棵尚未長結實的空心泡桐樹。灰灰開始不停地啃樹,它對能不能啃斷這棵樹並沒有把握,但它知道這麼啃著對樹上的人有多大的威懾力。

小狼對要不要幫父親的忙拿不定主意,打了幾個轉轉又坐下了。它學父親,也沉默著。

哢,哢……

瘦子向湖裏喊:“胖墩,快去叫人,快去叫人……”

沒有反應。胖子早已嚇暈了,他像鴕鳥一樣拱起屁股伏在船上,把身體縮成盡量小的一團。船在湖裏打轉。瘦子認定這棵小樹是很有可能被狼啃斷的,感覺樹好像已經在搖晃了……瘦子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看來他等不來救兵了,得自己想辦法對付這條來曆不明的狼。

瘦子發現自己還有幾件東西可以利用:一件上衣、一條牛仔褲和褲袋裏的半瓶白酒。怎麼利用這三件東西呢?

他想出了辦法。他脫了襯衫和牛仔褲,把褲子像圍巾那樣在脖子上打了一個結,又把喝剩的酒灑在襯衫上。

鎮定是非常重要的,慌亂會使人失去大部分智慧,而人離開了智慧就非常弱小。

他右手執著酒瓶,左手展著襯衫,大喝一聲跳下樹來。一著地,便掄起酒瓶向四下裏揮舞。不巧,作為主要武器的酒瓶砸在樹幹上,砰然粉碎。

狼的身手何等敏捷!灰灰一旋腰肢便到了瘦子的身後,死亡之吻直取他的頸項。它咬住的卻是質地厚實的牛仔褲。沒容狼二次攻擊,瘦子用手裏的襯衫蒙住了狼頭,並且就勢緊緊地扼住了狼的脖子,又把整個身體壓在狼的背上。狼趴下了,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

一層薄薄的布,使狼陷入黑暗,無法張口,氣悶心慌。一寸布,一兩鐵,全看人怎麼使用。

小狼在這一刻拿定了主意,一聲不吭地向瘦子衝去。

瘦子為了避開小狼,手一鬆,就讓公狼突出了困境,它張口狠命地向人的手腕咬去……

狼沒能完成這反敗為勝的一噬,被淩空而來的一個力量撞倒在地。

這是母狗拉拉。

狗是不能容忍狼侵犯人類的,盡管它的一個兒子剛被人類用魚叉殘殺。

趁狼和狗撕打得混亂,瘦青年泅水爬上了小船,把小船撐向湖心。

灰灰無意與突然翻臉的拉拉多糾纏,應付幾個回合後主動撤走,躲進鬆林不再露麵。小狼很迷茫,它完全看不懂父母的這一場打鬥——這是為什麼啊?

拉拉受了重傷,趴在湖灘上起不來了。灰灰的狼牙劃破了它的脖子,傷口在汩汩流血。它在兩個兒子惶恐的叫喊聲裏掙紮著爬到湖邊,努力睜大眼睛,監視著漂在湖心的小船。主人的財產是不容侵犯的!

拉拉終於沒等到主人上山,在黎明到來之前死去了。它的兩個兒子一左一右伏臥在它身邊。它們並沒有發覺母親已經死去。拉拉至死還圓睜著雙眼。

東方終於露出了黎明的曙光。

這一天,阿麥才明白這條不肯靠近人的沉默的無尾狼狗原來是一條狼,不免一陣後怕。可他對兩個偷魚賊說:“我不知道你們來,沒把新來的狼狗鎖上,對不起。”

阿麥不動聲色地照舊給灰灰喂了一些食物。

灰灰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時發現自己又被鐵籠子囚禁在了湖邊。隻是鐵籠放置的地方不一樣了,原來在漁寮前,現在放在了那棵它啃過的泡桐樹下,與漁寮隔湖相望。

籠子的鐵絲不算粗,狼堅固的牙齒是可以逐根咬斷的,但這並非阿麥大意,對付狼是不可以掉以輕心的。阿麥知道鐵籠的網眼小,狼根本無法下口。還有,籠子的六麵都是鐵絲網,斷絕了狼掘土逃逸的可能。

阿麥把灰灰養在籠子裏,因為他有個別出心裁的計劃。

隻要把山路一修整,這個六牛山上的天池會是一個新的旅遊景點。阿麥本來打算在天池邊開一個農家樂小飯店,名為“天池漁家”。魚就養在小湖裏,客人可以自釣自吃,很有趣味。現在,阿麥有了新的想法:把一條狼囚在飯店門口,起一個“野狼酒家”什麼的名字,定能吸引更多的客人。當然,這個計劃暫時還得保密。他送了胖子一條沙灘褲,送了瘦子一件新襯衣和一個手電筒,條件是為他保守養狼的秘密。

斷尾狼又開始了囚籠生涯。

它整日看小湖裏的波浪,聽黑鬆林的鬆濤。它整日沉默,似乎在策劃著一個重大的行動。

波浪從很遠的地方滾過來,滾過來,最後撞碎在岸邊的山石上,或者被蘆葦叢摁倒在灘塗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風自不歇,浪自不息。山石一點一點憔悴,慢慢變得百孔千瘡。

而蘆葦一年一枯榮,和風浪一樣不會老去。浪的力量是源源不斷的風,蘆葦的力量是生生不息的生命輪回。最後的失敗者看來是山石。

不知道狼看浪時會想到什麼。

狼在等一個人。

波浪裏有一點黑在浮沉,慢慢地自遠而近。近了,近了,原來是個人,是一頭黑發的阿麥。秋已深,阿麥還是每天堅持遊泳。他承包這個魚塘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太喜歡這一片未被汙染的荒野裏的水了。

他踩到了灘塗。

狼看見阿麥的身體一點一點從水裏升起來:兩塊有棱有角的胸肌好像是沾不了水的,中間的肉溝可以嵌住一粒石子;裸露的大腿膨鼓鼓的,腿上汗毛縱橫,似乎在向四周散發一種熱力……

阿麥每天橫渡天池,前來拜訪籠中的狼。他走近來,照例底氣十足地喝一聲:“嗨!還好吧?”這是和狼打招呼呢。

阿麥的走近,使狼感受到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它站起身來,迎著越來越高大的人挺直四肢,抖擻精神。它無法小看這個人。這個人和其他的許多人不同。瘦子青年和胖子青年不同,這個喂養它的人又和那兩個人不同。

是的,如果說狼和狼之間有差別,那麼人和人之間的差別要大得多,諸如愚鈍和聰慧,猥瑣和偉岸,卑微和強悍……阿麥在籠子旁盤腿而坐,說:“嗨,我們說說話吧。”

其實阿麥不說話,每天來這兒隻是和狼久久地對坐。阿麥要用時間,讓這條狼的目光慢慢由鋒利變成平和,由警惕變成坦蕩。

有這樣的可能嗎?

阿麥想試一試。

由於山路的修整遲遲不見動作,阿麥的“野狼酒家”計劃無法實施。

阿麥特地買了一群鵝來山上養,並有意讓阿黃(那條小公狗)、阿灰(那條小公狼)和鵝群打成一片。

這一群鵝一共有十二隻,頭領是一隻壞脾氣的老雌鵝。

都說鵝是“呆頭鵝”,其實不是,如果以禽類的標準來衡量的話,鵝甚至還稱得上聰明。它們平時略顯遲緩的動作是出於自重。它們傲慢,似乎知道它們是高貴的天鵝的後裔。它們昂首闊步,旁若無人,漠視一切,嘎嘎的叫聲好像在不斷宣稱——天下太平,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傲慢這一點在領頭的雌鵝身上表現得更為明顯,看它的神態使人很容易就會聯想到原始部落的酋長。阿麥就稱呼它為酋長。

鵝群與阿灰、阿黃的第一次爭執發生在鵝群上山當天的傍晚,起因是阿麥把狗棚改造成了鵝棚。無家可歸的阿黃很氣憤,很著急。阿灰卻覺得無所謂——它從斷奶起就很少在狗棚裏過夜了。

阿黃汪汪吠叫著,衝進鵝棚想把鵝們趕出來,立即遭到鵝群的集體攻擊,火黃色的鵝喙雨點般襲來。有一隻惡毒的公鵝專啄它的睾丸。阿黃抵擋不住,慘叫著奪門而逃,丟盡了臉。

阿麥聞聲趕來,手裏拿著一根短竹竿。阿黃嗚咽著向主人訴苦,希望主人懲處那些尖嘴的東西。但它想錯了,主人的竹竿結結實實地落在它的身上,又呼嘯著向旁觀的阿灰打來。阿麥要它們兄弟倆明白:鵝群是不可以侵犯的。

阿黃把尾巴壓進屁股溝,低聲哀號著落荒而逃。

阿灰的喉嚨裏滾動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向主人露出白生生的牙齒。它在抗議。竹竿準確地抽打在它卷起的嘴唇上——啪!血肉橫飛。阿灰匍匐後退,然後一聲不吭轉身而去,走出十多步了,又回頭對主人掃了一眼。阿麥在阿灰的眼睛裏看到了冰冷的憤恨。阿麥咒罵一句,一揚手將竹竿飛擊在阿灰屁股上。

看著遠去的阿灰,阿麥心裏跳出一個念頭:這小家夥是狗還是狼呢?是狼狗還是“狗狼”呢?

阿麥故意在阿灰麵前幹一些劈柴之類的活,讓粗大的樹段在他的手下變成柴片。事後,阿灰試著去咬咬那些柴片,每一片都比它的牙齒堅硬。阿灰從此對人的手懷有了戒心。人的手居然可以讓竹竿像蛇一樣飛舞起來,又能把那樣堅硬的東西四分五裂,厲害呢!

阿麥有空就和阿灰套近乎,撫摸它,揉搓它,摟抱它。

這樣,阿灰對人的手有了新的認識:這手竟也可以如此親切溫柔呢!

阿麥從不喂生肉給阿灰,喂熟食時總要先吐一點兒唾沫,表示他這個主人已經吃過了。若是阿灰膽敢吃“主人沒吃過的食物”,就會遭到阿麥的懲罰。阿麥是要阿灰牢牢地記著它的主人是誰,是要阿灰記住主人擁有怎樣至高的權威。

阿灰對阿麥既生敬畏,又有親近的欲望。阿麥恩威並施的這一手似乎挺成功。他並無馴獸的專業知識,隻是憑著一些樸素的想法做實驗。他要在阿灰心性上擦掉一些狼性,增加一點兒狗性。他要培養的是一條帶有一點點狼性的狗。

阿灰和阿黃一天天長大,兩兄弟的行為差異似乎在一點點接近。阿麥認為他的改造工程已見成效。

阿麥並不知道這樣的改造工程有多難。

狼這個桀驁不馴的物種也有過溫和派,它們早在遠古時代就走近了人類的篝火,被人類馴化成了狗;而拒絕人類誘惑、沒有走近篝火的狼都是堅守狼性的死硬派,它們是現代狼的祖先,寧死也不肯成為狗。

在六牛山頂還有一條老狼在和阿麥的馴導計劃唱對台戲。

是的,它就是斷尾狼灰灰。

阿麥依舊不在山頂住宿,除了這個魚塘,勤勞能幹的他還有幾項活計要打理。拉拉死後,他把魚塘的值夜任務全盤交給了阿灰和阿黃。不同的是,阿灰是被鐵鏈鎖住的,阿黃則有行動的完全自由。有阿黃的巡視已經足夠了。六牛山頂籠養一條狼的事在周邊村莊已經廣為人知,誰還敢夜闖六牛山啊!

月朗星稀之夜,總有小狼似狼似狗的呼號。隔岸黑鬆林那邊的斷尾狼並不有呼必應,但嗥起來就非常動情,有時哀怨,有時蒼涼,有時激昂。阿灰急忙響應,但它不會使自己嗥叫的聲調與它父親的和諧。

狼對同類的諧調是非常反感的,一旦發生和諧,雙方立即變調,直到不再和諧。這是狼的一種生存策略——當群狼以五花八門的音調“合唱”時,會給其他狼群造成“狼多勢眾”的印象,提醒它們不要貿然進犯。

大多數人相信狼和狼之間是有語言的。沒人聽得懂六牛山頂這對父子在訴說什麼。

白天,阿灰是有自由的,它常常去探望它的父親。它們的相見常常是默默無語的,隻是隔著鐵籠子嗅一嗅,看一看。

有一次,老狼對兒子的到來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原來,它正專注於觀察一場激烈的搏殺。

一條紫紅色的大蜈蚣沿著泡桐樹幹往上爬,爬著爬著停住了,搖擺著黑色的頭。它不是出遊,是出獵——距它不遠的樹枝上有一隻綠豆大的小蜘蛛正懸在絲上。蜘蛛發現了敵情,急忙收絲上升,要逃回它的網去。大蜈蚣一個打挺,從蜘蛛上空掠過,扯斷了那根絲,截斷了獵物的後路。兩個都掉到了地上。蜈蚣一著地就發動了進攻。蜘蛛閃過蜈蚣的撲殺,一躍,居然跳到了蜈蚣的頸部,用八隻腳中的六隻腳抱住了蜈蚣。這麼一來,蜈蚣無法咬到獵物,在地上連連打滾,想把蜘蛛壓死或者抖落。蜘蛛是有準備的,不斷變換著姿態,使自己始終處於安全地帶。等蜈蚣筋疲力盡時,蜘蛛把一對螯肢刺進了蜈蚣的身體,給蜈蚣注射了一滴毒液,同時又噴出絲來繞住了蜈蚣的兩個觸角。蜈蚣掙紮一會兒,不動了……斷尾狼認為讓兒子觀看這一場搏殺是有好處的——生死相搏,智勇者勝。

這天天氣很好。白鵝酋長率領著它的“艦隊”在天池遊弋。這些大禽白羽紅冠,雍容華貴,在水上就如一條條華麗的皇家遊艇。

它們登岸了,在灘塗上梳妝一番,然後大搖大擺地向鐵籠這邊走過來。它們要到黑鬆林那邊去吃一點兒野苜蓿。在這個季節,好吃的嫩草已經不多了。

斷尾狼眯起眼睛,一隻一隻地比較著鵝的肥瘦,想象著那些柔嫩的長脖子在它齒間折斷、鮮美的血液噴湧而出。

驕傲的白鵝隊伍稍稍繞了一點兒路,避開了鐵籠子。它們能夠感受到這條老狼散發出來的死亡氣息。當然,它們已經多次來過這裏,知道這條籠中的老狼是不必重視的。

這時,阿麥領著阿黃也來到了這裏。他看到灰灰和阿灰在一起,便有了一個主意——他要在老狼麵前檢閱一下自己馴教阿灰的成績。他把阿灰召到身邊,抱了起來,讓阿灰在他的懷抱裏做出種種小鳥依人般的姿態。

斷尾狼視而不見,無動於衷。

阿麥在湖岸上坐下來,隨手撿起一截樹枝一揚手拋到湖裏,喊:“阿黃,撿回來,快!”

阿黃縱身下水,把樹枝叼回到阿麥手裏。

阿麥又把樹枝拋下湖去,喊:“阿灰,撿回來,快!”

阿灰愣了愣,照著阿黃的樣子叼回了樹枝。

阿麥哈哈大笑,一仰身躺在草地上,又突然做了一個翻滾,命令道:“阿黃,阿灰,坐下!”

阿黃和阿灰乖乖地趴在主人身旁。

陽光很燦爛,斷尾狼斜眼注視著阿麥的脖子。健壯的男子的頸項是很漂亮的。狼看到的不是健美的體魄,而是鮮美的食物。

大白鵝的隊伍過來了。酋長“嘎嘎”的叫聲嘹亮而莊嚴。

阿黃和阿灰趕忙為這幫貴族讓路。

阿麥坐起來,看著兩條狗為白鵝讓路,很得意。他養這一隊鵝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踐踏阿灰的傲氣。

鵝隊路過時,阿麥抓住了一隻鵝。那鵝毫不留情地在他的手背上狠啄了一下。阿麥笑著把鵝拋下湖去。鵝展開翅膀,盡量不失體麵地落到水裏,回過頭大聲提出抗議。

接下來的一幕是阿麥沒有料到的。

阿灰騰空而起,一下子撲到那隻鵝的身上,閃電般咬斷了鵝的長脖子。

阿麥一躍而起,從腰間抽出皮帶。

阿灰並不逃開,反而把白鵝吃力地扯上岸來,扔在主人腳邊。

阿麥怔住了。

籠子裏的狼好像在冷冷地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