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的時日已經不多了，鳳樨在顧擎蒼的邀請下，就在陳老的院子裏住了下來，想要送陳老最後一程。
如果無法延續他的生命，至少在他生命的最後，他希望他是笑著離開的。
容羽以保護為由也厚著臉皮住了下來，就跟住在自己家一樣，一點都沒見外。
這一點讓顧擎蒼跟樓上樓非常的不滿，但是鳳樨站在容羽的一邊，兩人隻能妥協。
樓上樓趁著鳳樨給陳老煮茶的時候，在他身邊替顧擎蒼說好話，“小嫂子，你可不能真的這樣絕情。王爺跟陳老因為退婚的事情早就絕交了。但是後來陳老遇險，王爺把陳老帶回來給他治病，照顧他，完全是因為小嫂子你的緣故。”
“小嫂子，王爺是有苦衷的，碧霄城對王爺來說就跟家一樣，碧霄城主對王爺不僅有教導授藝之恩，更是有養育救命之恩。”
“小嫂子，王爺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也不是薄情寡恩的人，因為感情太深了，所以護著碧霄城已經成了習慣啦。”
樓上樓的呱噪，讓鳳樨不勝其擾。
爐火泛著紅光靜靜的燃燒，她側頭看著樓上樓，“所以，在他的心裏，我跟碧霄城一旦出現矛盾，被犧牲的永遠是我。樓上樓，一個女人想要托付的終生的男人，不是隨時被他拿來犧牲的。”
樓上樓所有的話被吞了回去，他不知道怎麼反駁。
看著樓上樓不解疑惑的表情，鳳樨知道這是幾千年時空代溝，淺淺一笑，幽幽說道：“能被拿來犧牲的，從來都不會是愛情。”
“那在你心裏什麼是愛情？”樓上樓磕磕巴巴的問道，愛情這種東西與他也很陌生。
鳳樨昂起頭仰望著天空，白色的雲彩被清風卷著輕輕的遊走，和煦的春風吹過臉頰，像母親溫柔的懷抱。
愛情對她也是一個陌生的話題，但是有一點她知道，看向樓上樓，迎著陽光的眉眼帶著淺淺的弧度，嫣然淺笑，籠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在我心裏愛情不是被犧牲的，而是需要用全部的力量去守候保護的。如果我愛上一個男人，哪怕為他獻出生命，我也會毫不遲疑。”
很多年以後，樓上樓每每想起這個午後鳳樨溫暖柔和的笑容，就會想起她這句話。
誰也不會想到，此時鳳樨的話，會在不遠的將來實現。
命運就是這樣巧妙跟無奈。
院門拐角的地方，顧擎蒼跟容羽對視而立，兩人互不相讓，然而卻都沒有進入這院子，打斷鳳樨的話。
顧擎蒼下意識的扶著心口，這一刻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錯過了什麼。
容羽卻是輕皺著眉頭，隔著熾熱的陽光，望著大樹下窈窕瘦弱的身影，從來不知道，她竟是這樣的性子。
為了愛，能一往無前。
毫不遲疑。
哪怕付出性命。
這一刻，這兩個不對盤的男人才發現，他們還遠遠不夠了解鳳樨。
七天之後，陳老走了，鳳樨按照他的遺願，將他葬在了萬闕山脈之外的一處山腳下。
那裏陽光明媚，百花盛開，是個安眠的好地方。
深夜，鳳樨一個人坐在空間裏，雙手抱膝坐在泉水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