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陸常山要值班，沒有回梓城過節。父母過來和他住了兩天。
母親自從上次和蘇木見過一麵她就跑了以後，知道自家兒子那脾氣，所以輕易不在他麵前再提起這個人以及陳雅欣。她也想通了，年輕人的事，由他們自己鬧去，反正該給的信息她都給了陳雅欣，現在兩人都在南州，就看他們的緣分了。
“國慶節你要上班不？我們去一趟大理吧。”
飯桌上，母親見他還是悶悶不樂，就提議道。
陸常山埋頭吃飯，沒有一點興趣：“去幹什麼？到哪兒都是人山人海，還不如就在周邊逛逛，要麼待在家裏。”
父親同意他的看法：“對！人太多，再好的風景都沒了心情。我看就去江邊找一家農家樂，釣釣魚、爬爬山蠻好。”
2:1，母親沒話說了。
睡覺前，陸常山像往常一樣靠在床頭看了下手機。今天沒有接到什麼陌生電話。他點開QQ，發現有人請求添加他為好友，頭像是一截蘇木樹枝，碧綠的葉子，暖黃的花，昵稱是“豆科植物”，來自手機通訊錄。
這，這會是蘇木嗎？
他的心顫抖起來，趕忙點擊那人的頭像，顯示的信息是：“女 113歲 法屬波利尼西亞。”個性標簽裏有“小清新”“善良”“中藥”“天蠍座”等字眼。QQ號下麵的個性化簽名是“行血通絡，祛瘀止痛，散風和血”。
蘇木的生日是11月10日，天蠍座；她的名字是一味中藥；她以前的QQ就搞得很神秘，從不讓人知道她的歲數和地址。買到手機那天他在QQ的好友設置裏點了“允許好友通過手機搜索到我”的功能，如果他的手機號碼在蘇木的通訊錄裏……
他的心急速顫抖出聲音來，好像巨石滾落。他決定先同意添加再說。
然後他衝進書房，打開電腦登錄QQ，點擊“豆科植物”看她的個人資料，果然還跟以前一樣，除了手機上的那點信息，其他的幹幹淨淨。
他再訪問了下她的空間，裏麵除了一兩篇有關教育教學的文章，一組高中生模樣的班級上課照片外，什麼都沒有。
如果蘇木真的來聯係他了，會不會一張個人照片都不發，一個動態都沒有，一個說說也不見？
對方來信息了：“常山，你還好嗎？”
陸常山回她：“很好。”
“我想你。”
“那你回來。”
“我們不可能，你知道的。”
“我從來沒有相信過。”
“你媽媽……”
“她希望我幸福。”
陸常山想了想，在對方沒有回複前立刻又發送：“你把電話號碼給我，要麼你把視頻開了，我要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
“太晚了，我要睡了。常山，晚安！”
對方下了線。
陸常山再仔細地看那些學生照片，是蘇木照的嗎？當時她在講台上還是在教室的哪一個角落？
其實，遠在雲城的蘇木中秋節很忙很快樂。
放假以後，孫燕沒有急著回鄉下，她和二班的班主任一起把班上不能回家的學生召集起來，在她和蘇木的這間公寓裏包餃子慶祝節日。
“這些孩子很可憐的，他們都不是雲城人，家離這裏很遠，父母在沿海或者北京打工，有的國慶節可以回去，有的要到放寒假才能和父母見上一麵。”她對蘇木說。
“就是留守少年。”這個蘇木知道。
“對。他們父母找了些錢，又沒法把他們送進當地的學校，老家的公辦學校管理又鬆散，家裏的老年人管不住，隻好把他們送到這裏來了。”
“所以我們是又當老師又當爹媽。”蘇木笑道。
孫燕皺起眉：“也許是生活所迫吧。但是我發現很多家長挺不負責的，把孩子往這兒一丟，大把大把的給錢，就是不給愛。”
蘇木來了這一久也注意到了。每個星期天晚上要收手機，她就看到孫燕收上來的手機裏有好幾部高檔貨。孩子們在校必須穿校服，但是穿的鞋卻是耐克、阿迪達斯、新百倫等等名牌。
“說白了，咱這兒挺像孤兒院的，沒有孤兒的孤兒院。家長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他們不盡責，孩子就有很多心理問題，學校就很難管理。”
蘇木跟著兩個班主任一起去菜場買好肉餡、餃皮和配料，兩個班的孩子就來了，她看了一下，有20來個。大家七手八腳地從教室裏抬來桌子和凳子擺在她們的客廳裏，再熱熱鬧鬧地一起包餃子，擠了滿滿的一屋。
一個叫做羅康的孩子偷偷塞給她一個月餅，開心地說道：“蘇老師，這是昨天我們班發的，送一個給你。”
“我已經得了。”蘇木想要推脫。他們一人兩個，蘇木上兩個班，就得了四個，她分別給了兩個班的課代表一個，再把第三個給了終於不再問她學英語有什麼用而乖乖背英語單詞的一個孩子，自己吃了一個。
“這是我專門送給你的。”羅康的眼神急切，生怕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