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劍就一秒沒看南宮潯書的臉,再看的時候他已經滿臉淚水了。
他知道自己有些多餘,跟南宮潯書打了個招呼,自覺出去了。
南宮潯書看著滿屋子的‘自己’,心緒早已不知飄到哪去了。
這些一張一張仔細貼起來的畫,絕非是一朝一夕能畫出來的。
他看到的是,漫長的兩年。
兩年的思念。
南宮潯書摸過營帳裏的每一件物品,企圖融入到與應與念分別的那兩年。
應與念用過的桌子、椅子、櫃子,那些他穿過的長袍、軍裝。
他不熟練、不會玩的弓箭,在這裏,已經有了磨損的痕跡。
這裏沒有現代社會的畫筆,他是用細炭一點點畫完這滿滿一營帳,數不清多少幅的南宮潯書。
究竟是怎麼適應的。
南宮潯書頸邊的那塊布料已經被眼淚沁濕,他摸到了床邊,眼尖地看到枕頭下有個小盒子。
他拿起來,盒子上竟有個密碼鎖。
南宮潯書試了很多次都沒有解開,正要放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串悲傷的數字。
是他們分開那天,是他將潯念插進心髒的那天。
南宮潯書滑動齒輪,密碼鎖‘哢噠’一聲,開了。
裏麵是一隻透著光的白玉佩。
是父皇賞賜他的那一隻,也是他唯一留給阿念的東西。
南宮潯書不明白應與念為什麼要用這個日期做密碼,是和他一樣忘不掉,還是想要以此記住這個日期。
他把洛劍叫了進來,想問問他缺失阿念生活的那兩年,阿念都是怎麼過來的。
洛劍說:“兩年前,將軍被皇室應征巡兵,離開軍營的第三天,那邊就傳來消息,說將軍得病死了。”
“弟兄們哪能信,就到西城宮角大鬧了一場,要求皇室歸還尉遲將軍的屍體。”
“陛下拗不過我們,同意了,我們接到將軍屍體的那一刻,的確是沒氣的狀態。”
南宮潯書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洛劍接著道:“在整個軍營裏的人痛哭流涕要將尉遲將軍風光下葬的時候,尉遲將軍竟離奇地醒了。”
南宮潯書皺眉,阿念怕就是那個時候替代了尉遲曦承。
“雖然將軍醒後什麼都不知道,連最親近的人都不認識,甚至連騎馬射箭這些最擅長的事都生疏了,但我們仍舊很開心將軍能活著,隻要將軍在,我們這十萬人就還有領頭的人。”
“但隨著和將軍相處下來,我們逐漸發覺,將軍根本就不是那個將軍。”
“以前的尉遲將軍不愛說話,木納殘忍,將人皮硬生生拔下來眼睛都不眨的,但這個將軍卻不是,他性子活潑開朗,腦子似乎跟別人長得不一樣,總愛說些別人聽不懂,卻很好笑的話,軍營裏抓到個叛軍要處刑,他看都不敢看,竟找個借口跑了……”
南宮潯書愣了愣,“即使你們知道他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依舊把他當將軍供著嗎?”
“當然,要忠就要忠一輩子。”洛劍抬起亮晶晶的眼睛說。
南宮潯書睫毛顫抖,他手摸著玉佩穗子,仿佛在自言自語,“既然兩年前就來了,為什麼不來找我。找個理由去逢川,對一個將軍來說,很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