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沌小聲說道:“前輩睡了?”
石英笑道:“還沒,但她身子一直不好,現在在床上躺著呢!”
洛明軒隨著石英走進房間,房間很大,各種擺設都很得體,靠床的地上,放著一張凳子,凳子上放著一個圓匾,各種顏色的絲線隨意地放在裏麵,卻一點都不顯得淩亂。圓匾的一邊放著還沒繡完的刺繡,繡花針還插在上麵,顯然剛剛石英正在繡花。
床上一個老嫗半躺著身子,被子蓋住了她的雙腿,她慈祥地看著洛明軒,對著張沌笑笑:“掌門怎麼今日過來了?”
張沌坐在石英收拾好的椅子上,笑道:“很久沒過來了,今日順便待師弟來看看。”
……
從鍾嫗那裏出來之後,張沌又帶著洛明軒來到鏡海。在山峰之上,建造這麼大的一片海十分困難,但因為這片海,讓生活在山間的人也覺得很舒服。
茗山隻有一個人住在鏡海之中,這人生的相貌極醜,在茗山也沒有什麼朋友。醜男坐在海邊,手裏拿著兩條剛剛烤好的魚,手腕一甩,烤魚連帶上麵的樹枝一起飛向張沌,張沌一把接住,自己留下一條,把另一條遞給洛明軒,然後走到醜男身邊,蹲了下來。
“掌門好興致啊!這麼晚還出來賞景。”醜男大笑,臉上疊在一起的皮肉一顫一顫,仿佛世間沒什麼值得難過的事。
“還是沒有你過的悠閑啊!這麼晚還要吃我好不容易養在水裏的魚。”
“魚養來就是為了吃的。”醜男絲毫不覺得難為情,笑著說道。
醜男雙眼比這海水還要清澈,洛明軒從沒見過這麼幹淨的眼睛,這眼睛讓人看了一眼就生出無限的信任。
“吃魚倒沒什麼,隻是這海水被你住的都渾了怎麼算?”張沌說道。
“流水不腐,這水在山間,五根無源,渾了與我何幹?”
“好一個渾了與我何幹!”張沌大笑,然後忽然說道,“幫我守家如何?”
“做了大半輩子的狗,好不容易當回人,以為從此再不用做狗了,沒想到最後還要做狗該做的事。”醜男對著烤了半焦的魚說道。
“你這是誇狗還是貶人?”張沌笑道。
“既是誇狗,也是貶人。”
“那就這麼說定了!”
“嗯。”
……
離開鏡海之後,洛明軒先後又去見了四個神秘人、駝背老人等人,隻要現在還在茗山的長老,全部都見了一遍,同時把他們該做的事也交代了一遍。在見過這些人之後,洛明軒對茗山的底蘊更加了解了一分。
這時,早已夜深,那一片似乎無邊無際的鬆海此刻也變得黑壓壓一片,除了一聲接著一聲的鬆濤,再沒有其他方式辨認。
張沌負著手站在山巔之上,看著早已沒有燈火的人家,說道:“轉眼之間,便是三年,當真歲月如梭啊!”
洛明軒沒有說話,而是同樣看著山下,長袍的一角在夜風之中,不停飄動,讓他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三年時間,赤俠峰烈風大限也應該近了,估計明樂派關明月和群英堂江澤現在也坐不住了,而這時候千峰宗四麵樹敵,這時,誰都想在烈風死後分一杯羹,而眀業城就是最好的選擇。”
“既然他們都動了,我茗山也該動動了,不然這世間後輩恐怕都不記得還有一個張沌。”
張沌這句話說的極其自大,但洛明軒卻絲毫不覺得狂妄,反而有種本該如此的感覺,他也說不出為什麼有這種感覺。
“眀業城我守了近兩百多年,和茗山一樣,雖然是代千峰宗管理,但這裏早就是我的地盤,這些外人卻絲毫不把自己當成外人。不把自己當外人,卻也沒有自己人的覺悟,吃白食總該付出一些代價。”
“師兄打算什麼時候下山?”洛明軒問道。
“三日之後。”張沌看著洛明軒說道,“你沒來之前,我打算和混生一起,把失去的東西拿回來,但你來了,我也想過讓你去接管眀業城的事物,最終還是讓混生去了,一方麵,你剛來,卻身係虞國的事;另一方麵,混生對眀業城的事更加熟悉,由他前去,要更方便一些。”
“茗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所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但師弟你來茗山這麼久,我卻什麼事都讓你做,隻是因為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