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書景洗完那件外套，纖細的雙手如被烈火灼燒一樣，連一旁的家仆都不忍心，在這個家中，堯書景的地位卑微至極，甚至連條狗都不如。
狗尚有規律的三餐，可他卻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季文霄心情愉悅時，會賞他一口飯，心情糟糕時，便能讓他餓上一整天。這種折磨，使得堯書景身形瘦弱。
堯書景的房間就在季文霄的對麵。李叔心善，將藥悄悄放在他的床櫃上。他拿起床櫃上那張合照，照片中的女人美麗動人，小男孩天真可愛。堯書景將照片緊緊摟在懷中，滿心疲憊，隻盼著能快快睡去。
次日，仆人來叫堯書景起床。他收起照片，緩緩走下樓。季文霄已坐在餐桌或許是他良心發現，給了堯書景一個麵包，堯書景並未立刻吃下，而是小心地將麵包收起。
到了學校，堯書景剛邁向座位，便被一隻邪惡的腳狠狠絆倒，摔了個狗啃泥。班裏的人見狀，哄堂大笑，那笑聲猶如一把把尖銳的刀，直刺堯書景的心。
“快看，這怪人又來上學了！”
“這狼狽樣真的是滑稽”
堯書景對此已經習慣，默默起身，輕輕拍去身上的灰塵，安靜地坐到座位上，不知在描繪著什麼。
堯書景癡迷於畫畫，也天賦異稟。此刻，他正用心勾勒著自己的母親，那是個宛如仙子般美麗的女人。在此之前，他已畫過無數關於母親的畫麵，每一幅都承載著兒時的珍貴回憶，畫中偶爾也會出現季文霄的身影。
季文霄毫無意外地逃課了，老師讓堯書景去尋。隻因堯書景是季文霄名義上的弟弟，而這種身份也是為了他能名正言順的待在季家，每個人都知道，但沒人把他當人看。
堯書景在頂樓找到了吞雲吐霧的季文霄。
“老師叫我找你回去。”堯書景的聲音細若蚊蠅。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驟然響起，他的臉頰瞬間浮現出清晰的指印，嘴角也溢出了縷縷鮮血。
堯書景的身體如篩糠般顫抖，季文霄粗暴地拽過他，怒吼道：“你算什麼東西？
他緊閉雙唇，沉默不語，隻是平靜地閉上雙眼，季文霄頓覺無趣，掐滅煙頭，臨走時還嫌惡地洗了洗手。
“真惡心！”
堯書景輕輕抹去嘴角的血跡，那染血的嘴唇竟透出一種淒美。
午飯時分，堯書景拿出那個麵包，踱步至草叢中，慢慢咀嚼起來。每當用餐之時，便是他唯一能享受寧靜的時光，無人打擾。一隻雪白的小貓跑至他腿邊，親昵地蹭著。在這貴族學校，寵物屢見不鮮，一般都是學生帶來的。
一個少年匆匆跑來，抱起小貓，滿臉歉意：“不好意思，我的貓太頑皮了。”
“沒關係”
堯書景抬眸，與少年的目光交彙。少年那如星辰般璀璨的雙眸，令他慌忙移開視線。
那是個自信滿滿的少年，堯書景剛要起身離開，少年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嘶！”堯書景忍不住痛呼，胳膊上還留著早上摔倒的傷痕。
“對不起，你沒事吧？”少年趕忙鬆手，正欲道歉，卻發現眼前之人對自己充滿恐懼。
隻見堯書景低垂著頭，像隻受驚的小兔，倉皇逃離。
他倚在樹下，暗自思忖，自己從未見過如此自信的人。對方猶如閃耀的驕陽，而自己則是陰暗角落裏腐朽的爬蟲。
這一日，除去早上那記耳光，在學校的時光還算平靜，無人尋釁滋事。回到家中，季文霄也不見蹤影，堯書景來到池塘邊，凝視著清澈的池水，又去花園中作畫。這次，他畫的是母親在花園中歡笑的場景。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堯書景回到房間，度過了難得平靜的一天。季文霄直至夜半才歸，沒掀起半點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