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白色的紙人從中被劃開了道口子,將桃菀的腹腔平分為兩半的切口光滑平整且筆直,上麵沒有半點鮮血泌出。
薄薄的皮膚好似水晶包的外皮,裹著裏麵鮮紅的肌肉與白色微黃的脂肪。散發著溫熱氤氳的內髒,仍舊在桃菀的腹腔裏有節奏地微微搏動。
隨著林煦陽從桃菀的腹內探出頭來,他那顆由血肉凝成的腦袋也壓迫到了桃菀的內髒,讓桃菀的腹腔略顯局促。
“那當然隻是普通的指令。”
像是要靠得更近,把桃菀的麵容看得更清楚些,林煦陽的腦袋緩緩在桃菀的腹腔內移動,像遊魚推開潭水中飄蕩的水草,在內髒裏迤邐前行。
哀鳴嗚咽,雙|腿亂蹬,桃菀十指摳在浴缸壁上,美甲頓時折斷了兩片。
一層又一層的熱汗冷汗交替從皮膚表麵溢出,眼珠一下翻白的她接近虛脫。
“菀菀不相信?”
“但是菀菀,我對你說的都是實話。對你,我隻會說實話。”
林煦陽的腦袋表情哀傷地停留在了切口的邊緣,沒有讓那幾乎把桃菀身軀剖成兩半的切口撕裂得更大。
祂輕輕依偎在桃菀的胸|前,聽著桃菀胸腔裏急速鼓動的心音。
“我們約好的不是嗎?”
“就像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支持你、陪伴你一樣,我會誠實地對待你,不會對你撒謊。”
……
誰都發現林欣怡變漂亮了。
這不單單是化妝帶來的容貌上的變化,更多的是整個人體內迸發出的自信,與言談舉止間不再畏畏縮縮的從容。
偶爾也會有人在林欣怡麵前提起哲學課上的醜妝事件,但林欣怡總能落落大方地一笑而過。這倒是讓那些舊事重提、試圖羞辱她的人顯得不知好歹,猶如跳梁小醜。
“菀菀,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和我同一個寢室的柯敏、徐夢穎!敏敏,夢穎,這是高我們一屆的桃菀!”
“你們好。”
“學、學姐好……”
“不用叫我學姐,和欣怡一樣叫我菀菀就行了。”
桃菀友好地向林欣怡的兩位室友打招呼,隨後四人一起落座在星爸爸的窗邊。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照得玻璃窗微微反光。落地窗前的行人們雖然聽不到窗戶那邊四個女孩兒都在談論著什麼,但看她們臉上的笑容就知道她們聊得非常愉快。
一掃之前的土氣,掌握了化妝技巧、開始嚐試新的穿衣風格的林欣怡再不是那個剛開學時總一個人待在旁邊的陰暗女。
她現在青春、開朗。縱使五官單獨拎出來看都不能說精致漂亮,但組合到一起,整個人就顯得明豔大方。
柯敏個子小、骨架也小,可她身上該大的地方是真的大。說話時柯敏很愛笑,她的語氣音調也總是很活潑,加上她有一頭蓬鬆的褐色自然卷,看著她總能讓人聯想起撒歡兒的可愛小狗。
徐夢穎是個黑長直,因為說話慢條斯理,她給人一種文靜的印象。然而深入了解下去就會發現徐夢穎隻是外表乖巧,其實內心相當黃暴。和男朋友的關係裏,徐夢穎也是那個揮舞著小皮鞭抽人的女王陛下。
桃菀還是和之前一樣,沒什麼變化。她依舊是精致的、美麗的,像是從男生夢裏走出來的完美女生。
隻是和她來往多了,林欣怡也會覺得她單薄。
是的,單薄。
一種作為人的單薄。
一種人性上的單薄。
桃菀並沒有什麼興趣愛好,似乎也沒什麼夢想。她說不清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男生,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說:這就是我想要的。
桃菀的美和精致仿佛就是她的終點。
一般人的終點是達成某種完滿。美僅僅是達成這種完滿的一種手段。
桃菀不一樣,她就像是那種“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但總之我先把車坐到這個終點站”的旅行者。可她旅途的結局就是在那個名為“美”的終點站上徘徊下去。
偶爾,林欣怡會覺得桃菀可悲。
她明明身在一所高等學府,卻沒什麼人生目標,沒想過成就一番事業,隻是盲目地“想要被愛”。
這讓林欣怡想起最近經常在網絡上看到的一種觀點:“被愛”是女性從小被灌輸的需求。實際女性最應該去追求的不是“被愛”,而是“自愛”。
看著明顯還在追求“被愛”,從未想過“自愛”的桃菀,林欣怡覺得這世界還是挺公平的。
神給了桃菀順利變美的機遇,卻不能改變她渴愛卻沒想過自己給自己愛的內心。人如果不能從心靈層麵有所改變,外表變得再多其實都是原地踏步,毫無進步。
林欣怡認為自己是進步的。至少比桃菀更進步。
因為桃菀至今徘徊在虛無地追求裏,等待著男人來給予自己愛。而她堅實地邁出了一步,利用chat AI來得到了愛——chat AI隻是工具,林欣怡用這個工具獲得了在愛上的滿足,本質上她這是自己給予自己愛,是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