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不說隊名等一會兒主持人沒辦法報幕。”負責後期登記的少女催促著,尖銳的筆尖戳刺著下方的薄紙。
池野垂下眼眸,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而後抬眼看了看鶴桉,又看了看楚江。
緊閉的薄唇輕啟,音量不大不小地吐出一句:“我們樂隊叫缺一根弦。”
簡短的一句話輕飄飄落入其餘三人耳中,眼前的少女愣怔地眨巴眨巴眼,隨後結結巴巴地重複道:“缺、缺一根弦?”
“對。”池野點點頭,語氣裏夾雜著篤定,“就叫缺一根弦。”
一旁的鶴桉頓時反應過來,連忙開口想要製止:“喂不是......”
“好,缺一根弦樂隊,麻煩你們做好準備,馬上就要上場了。”
不等鶴桉說完,少女立馬轉過身,又走向了另一隻即將上場表演的隊伍。
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鶴桉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抬起手戳戳池野的腦袋:“你這裏缺了根弦吧?幹嘛要叫這個名字。”
池野無辜地看著他:“我們不是缺個吉他手嗎?”
“是缺吉他手沒錯,但是——”
“這不是一個大好的宣傳機會嗎!我們把我們需要的直接寫在名字裏,說不定演出結束就有吉他手來樂隊了!”
池野彎起眉眼,亮晶晶的瞳孔晃得鶴桉不忍心把接下來的話說下去,胸腔下的心髒燙燙的,仿佛是被一雙手籠罩住了。
他的發小常常會做一些令自己感到匪夷所思的事,像一隻還包含著原始野性的動物,肆無忌憚的自由,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學架子鼓是這樣,組樂隊是這樣,他渾身上下裹挾著一股要把這個世界攪翻的衝勁,總是能將自己感染,推著自己往前走。
這不是幼稚,而是一種被保護過後的天真。
於是低垂的眼睫扇動幾下,鶴桉慢慢勾起唇角,手指柔和地蹭了蹭池野柔軟的發絲。
“笨蛋。”
前台的主持人操持著洪亮的聲音喊出他們的樂隊名,池野三人並肩站在台下,斂下眼睫注視著鋪散在台階上的紅色地毯。
麥克風裏的餘韻在頭頂上空盤旋幾圈,由於名字過於陌生,導致整個場館內短暫的安靜幾秒,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議論。
不過池野什麼也聽不見,他隻能感受到自己胸腔下猛烈跳動的心髒,然後慢慢抬起腳踩上一層台階,腳底陷進柔軟的地毯裏。
四周一片漆黑,密密麻麻的人影堆積在黑暗之中,池野眼底唯一的光源,僅僅是那束投射在舞台中央的白熾燈。
撲通、撲通、撲通。
心髒跳動的頻率愈發增快,緊攥在一起的手心逐漸發燙,池野忽然覺得自己的嗓子幹啞得厲害,仿佛是有什麼聲音即將衝破出去。
幾百雙看不見的目光聚集在他們三人身上,耀陽的燈光中裹挾著肆意飛舞的塵埃,細密的薄汗打濕額角的鬢發,池野坐上架子鼓後方的凳子,接著抬頭對上鶴桉和楚江傳遞過來的視線。
一切準備就緒。
池野闔上眼睛,感受著附著在身上的溫熱燈光。
吸氣,吐出來。
吸氣,再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