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棋局
金子卿一怔，見尊太後眉梢一挑，心情忽而恢複了愉悅，她低下眸子掃了眼跪在自己眼前的金子卿，笑道，“來人，賜卿美人華服一套，銀飾一套，留於日後蕭國使節來朝時穿戴，並賜二等宮女一名。”
“是。嬪妾謝尊太後恩賜。”
瞧著尊太後心情大好的走遠，星河這才上前，將身體困重的金子卿扶了起來。
“小主，您剛剛……”
金子卿搖頭，將有些發黑的指甲縮了回去。
那些人留著，隻會成為朝貢時的禍害。與其到時當著全楚國的麵兒受辱，不如就這般死在她的手裏。
落花居內。
金子卿捧著杯溫茶，坐在窗邊塌前一邊恢複心神，一邊下棋。
忽地，一道聲音打斷了金子卿的思路：“卿美人可是在擺殘局？”
她啞然抬眸，看向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個男人。不知為何，金子卿竟覺得他和自己第一次見過的那個人不太相同了。
蕭楚河半挑著眉，看向眼前明顯略帶驚訝的女人，語氣不溫不火：“怎麼，卿美人不希望朕來？”
“沒，是嬪妾倉促失儀，還望陛下恕罪。”金子卿起身正要跪，卻見蕭楚河一把拽住了金子卿，歎道：“朕也是恰巧路過來避雨，怪不得你。”
他的眸光瞥向棋盤，僅思索了片刻，便於棋盤上落下了一子。他道：“卿美人可介意跟朕對弈一局？”
“嬪妾遵旨。”金子卿眸色微斂，將眼中近乎所有的情緒盡數壓下。
蕭楚河似若有所思，接道：“朕聽聞，卿美人今日當著尊太後的麵兒怒斥了蕭國難民？”
金子卿落子的手一頓：“心術不正之人，確實該打。”
“蕭國最近正臨大旱，今年朝貢怕又是多事之秋。朕聽聞，蕭國此次前來朝貢的使臣，是金子楓。”
金子卿落子的手猛地一抖。
哥哥。
那雙一向沒什麼情緒變化的眸子裏突然迸射出強烈的恨意，金子卿咬牙，一雙手緊握成拳。
蕭鑾無道，明知金家人一直主戰痛恨楚國，還讓大哥前來上貢，擺明了是想要折辱金家討好楚國！這樣的帝王，這樣的國家，真的值得自己守護嗎……？
金子卿怒意橫生，一顆心跳若擂鼓。身旁的星河察覺有異，忙咳嗽了幾聲。
金子卿回過神來，意識到蕭楚河還在，她忙將心底裏的翻騰出來的情緒牢牢控製，接著笑道：“能與兄長在白夜浮屠城相見，是嬪妾的福分。”
叩！
蕭楚河手中的棋子猛然一叩，落在了金子卿眼前縱橫交錯的棋盤上。
他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忽道：“尊太後能用那幾個人侮辱你，自然也能用那些人侮辱你的哥哥。在這個後宮與這個朝堂裏，很多事遠比你想象當中的要複雜得多。”
“嬪妾知道。”
金子卿一怔，瞧向他平淡無波的眼神，金子卿將要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她的手緊緊握住手中溫熱的茶杯，重新組織好言語，道：“嬪妾知道，陛下真正想要的並不是蕭楚兩國真正的和平。陛下您執著追求的始終隻有歸政和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但嬪妾仍舊感激您為蕭國帶來的喘息之機。”
“那些人說得果真不錯，卿美人你果然像個帶刺的狐狸一樣伶牙俐齒。”蕭楚河揚唇，卻是調侃，“本想簡單的躲躲雨，卻不想外麵的雨勢竟沒有要停的意思……”
“陛下您不如今晚留下來過夜吧？”棋局旁，正侍奉的宮女們聞言忙建議道。
金子卿一怔，腦子裏像是炸過一顆驚雷，讓她一下便慌了神。金子卿的臉頰通紅，連帶著身子都迅速從蕭楚河的身旁退了出去——關於侍寢這件事兒，她從未想過，如今竟是真真切切的嚇到她了。
蕭楚河口中的調侃之意漸深，他伸手抬起金子卿的下巴，對著她道：“怎麼，卿美人是打算將帝王趕出門嗎？”
“嬪妾……！”
察覺道她口中的急意，蕭楚河的笑意又深了幾分，頓覺全身輕鬆。
他笑著抬手玩弄一般揉亂了金子卿的頭發，笑道：“卿美人身為和親女爵，金家卻連爭寵都沒教過你，當真是給朕送了隻刺蝟啊。”
“嬪妾隻是……”
瞧著金子卿急於反駁又沒有措辭的吃癟模樣，蕭楚河心情大好：“也罷，既然卿美人不想，那朕便不強迫你了。”
落花居內，侍奉的宮女們苦著一張臉，看著到嘴的肥肉又飛了回去。
落花居外，雨天剛過，便離蕭國使臣前來楚國進貢朝拜日子又近了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