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立威
宮人的哭喪聲仍近在咫尺。金子卿看向她們，深深的吸入一口氣。
她不願做螻蟻，就必須要向上攀爬。
可斬殺了這些宮人，便能保證新來的人不會攀奪權勢，苟且偷生了嗎？
大家不過都是有共同目的的人罷了。
金子卿看向蕭楚河，那雙璀璨如星的眸子裏盡是堅定：“陛下說得沒錯，他們應當受到懲罰。但懇請陛下不要將她們逐出宮廷，嬪妾，想親手發落她們。”
蕭楚河冰冷從容的看著她，唇角忽地揚起一抹探究的笑來：“好啊，既然如此，朕希望卿美人的手段不要令朕失望才是。”
“是。”金子卿垂首，再抬眸時，那雙眼睛似比剛剛更加明媚了。
她的目光掃向在場的眾人，緩聲道，“你們現在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是跟著本宮留在傾城殿，還是去別處當差。”
“奴婢等願追隨卿美人！”
“既然如此，你們與本宮便是主仆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們不會不懂。”說著，金子卿露出之前被令妃砍傷的手腕，喝道，“本宮現在已因自己的軟弱而付出代價，現在……”
金子卿的眸子瞥向一旁蕭楚河命人拿來的長刀。
分明她是從將軍府裏走出來的姑娘。
分明她早已見過血腥與陰霾。
分明她已決心沿著這條冗長而冰冷的路走下去。
分明她已見過父兄在戰場上騎烈馬斬敵首的模樣。
可那樣深受父兄寵愛的卿卿女爵，卻是第一次拿著長刀，用利刃對準眼前活生生的生命。
金子卿緊咬著牙，顫抖著的手伸向長刀，可卻始終無法抓穩。
“本宮要讓你們記住，玩忽職守裏通外敵軟弱無能者，本宮……”
金子卿的眼前一片眩暈，連帶著身子都有些發軟。
真的要親手實施這樣的酷刑嗎，她……金子卿原以為自己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可當她真正拿起屠刀的那一刻，手卻止不住的發顫。
金子卿的人生裏從未經曆過這麼多的黑暗，她的人生一直都光明而溫柔。
雖然當她踏進這座皇城時已經預料到了一切，可當所有的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金子卿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就在她的手即將縮回去的時候，蕭楚河的手冷而無情的一把扣住了金子卿受傷的手腕。
她驚詫得回頭，卻見那男人的眸子裏無半分憐憫，他道：“卿美人聽旨。”
“從現在起，學會在後宮裏走下去吧！”
想想那些曾將利刃割在你身上的人。
投毒、威脅、辱罵、汙蔑、毆打、暴虐！
想想這一樁樁一件件，想想你遠在蕭國的父兄，想想你要守護的一切！
想想你要完成的目標！
努力的，沿著這條滿是荊棘的路，走下去！
金子卿閉緊眸子，再睜開時，那僅存下來的軟弱已蕩然無存。
她盯向眼前的一切，聲音鏗鏘有力：“遵旨。”
“本宮要讓你們記住，玩忽職守裏通外敵軟弱無能者，本宮傷一分，必讓你們還一分！”
金子卿的手臂高舉，那些婢女同樣伸出皓腕：“奴婢等願受懲罰！”
她堅毅著目光，斬下的刀鋒裏寫滿的是她的決心。
刺鼻的血腥味混雜成此起彼伏的哭喊聲，軒窗漸殘紅。
無數的血珠子濺落於金子卿白皙的麵頰上，染紅她湛藍的裙擺，以及蕭楚河緊握著的她的手。
金子卿看向眼前的那些宮婢，卻聞身後人的心跳仍舊沉著，那雙緊握著她的手的手也依舊冰冷。
到底是怎樣的冷漠與麻木，才能讓一個人在執行酷刑時麵不改色，形如最初？
蕭楚河似比她想象當中的更加陰暗。
一路行刑至最後，金子卿吐出一口濁氣，沉吟道：“衷心奉主恪盡職守者，本宮榮耀一份，必恩賜你們一份！”
“從今日起，你們便都隨本宮一起，入主傾城殿！”
金子卿手裏的長刀終於脫力一樣的落下。
她緊閉著雙眼，不願讓其中打轉的淚水湧出。
蕭楚河看向懷裏的她，沉聲道：“卿美人，睜開眼睛，看看朕送你的禮物。”
金子卿抬眸，見所有的宮人高舉雙手，眸子裏盡是誠摯，她們高聲呼喊著金子卿的封號，發誓要一生效忠：“奴婢等多謝卿美人教誨，日後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宮裏人肮髒狡詐，她們是趨利避害的螻蟻。很多時候，有些事和有些人是不分對錯，隻分利害的。”
“今天的你不斬斷她們反抗的劣根，明天她們就會剁掉你呼救的舌頭，捂住你的雙眼。”
蕭楚河的懷抱仍舊冰冷，金子卿盯向眼前的眾人，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嬪妾多謝陛下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