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河往那頭趕。
這幾日他都在寧安城外徘徊,曾無意間看到過那寨子的位置。
蕭楚河趕到的時候,山寨裏麵燈火通明,滿是紅色,似乎在辦什麼喜事兒。
“今天少寨主搶回了個女娃,心裏頭喜歡,硬要留人家做什麼壓寨夫人!”
壓寨夫人……
金子卿……
突然間,蕭楚河像是瘋了一樣,衝進山寨,不顧危險,一路直搗黃龍,來到洞房前。
他推門的手在不停的發抖,明明隻是一扇木門而已,卻好像有千斤重。
他猶豫了半天。
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門開了。
金子卿站在門外,一身紅妝。
她驚了一下:“大叔?!”
麵前的人,突然緊緊的將她鎖在了懷裏。
他的肩膀不停顫動,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液體,砸進了金子卿的脖子裏。
他的手禁錮住金子卿的人,卻又始終不敢用力。
金子卿被他嚇了一跳,可慌張失措的目光卻隻能落在他腦後淩亂的碎發裏,觸不到懷中人的眉眼,麵頰,唇齒。
她不明白為什麼蕭楚河會這麼的害怕。
“大叔……”
“還好你沒有……”
沒有像平安那樣。
蕭楚河第一次見到平安的時候,她也在河邊洗衣裳,大涼的夜晚,她卻笑得那樣溫暖。
平安是個傻姑娘。
為了報恩,寧安城裏的人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從不虧待別人,隻虧待自己。
她瘦的像個半大的孩子,一雙眼睛也總是晶瑩剔透的。
平安不會說話,逢人就笑。
那個時候,蕭楚河還僅僅是個惡霸,全城的人都討厭他,唯獨平安會對他笑,會對他說,你是個好人。
後來,平安被許了人家。
成親那天是正月十八,黃道吉日,宜喪葬,忌嫁娶。
蕭楚河來的時候已經太遲,平安已經被塞進那口通紅的棺材,嗩呐一吹,非紅即白。
蕭楚河躲在一棵歪脖子樹的後麵,周圍裏的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街上除了那詭異的迎親隊伍外,剩下的活物隻有一隻黑貓。
蕭楚河難以相信自己的眼。他發了瘋似的上前,用盡所有的力氣推開了所有的人。
他伸手去開那口紅棺材。
裏頭安靜的躺著一個人。
還和從前一樣的美。
她看上去笑靨如花。
被描畫得精致的眉眼安靜而又平和,凝視著前方。
‘平安。’蕭楚河叫了一聲。
不知道哪裏來的淚,在那張本用胭脂塗抹地紅潤了的俏臉上留下了一道慘白。
那人笑著笑著,就哭了。
蕭楚河被人拽開,丟了一隻鞋。
他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張家莊。
裏頭的人在笑:
‘我兒生來身子就不好,道長說找個八字相合的女人,與木偶一起辦一場冥婚,能讓閻王爺以為他已經死了好現在不勾他的魂兒。如今,這冥婚剛辦完,我兒的氣色果然好了不少。’
‘平安能被我們張家選來配冥婚也是她的福氣。當年要不是我們撿了她來,她早就給餓死了!’
‘那姑娘是個大善人,如今做了樁大好事,給我兒續了命。改明兒個我就到廟裏頭,給她求個好來生,就當是我積積陰德。’
她們笑著,突然就哭了。
血一樣的紅,再一次染遍了張家莊。
這是平安和蕭楚河的故事。
金子卿瞧著他——所以,當蕭楚河得知少寨主要娶她當壓寨夫人時,他下意識的以為,金子卿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