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你又上山去啊。”
她和剛從山上下來的嬸嬸打了個招呼,抖了抖身後的背簍,背簍裏的小鋤頭和鐮刀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嬸嬸,早啊。”
“你這丫頭,這還早啊,再過一會兒都可以吃午飯了。”
她沿著山腳平坦的山路一路小跑,活潑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沒事的——,我帶了午飯過去。”
嬸嬸歎了口氣,目光落到了山下的村子裏。
“小千這姑娘也不容易,父親這麼早就沒了,母親也跑了。”
嶺腳村隻有二十幾戶人家,每個家裏發生的事,過不了一天就會傳遍整個村子,村子被包在幾座山中間,離最近的鎮裏開車也要一個多小時。
小千卻好像沒有受到母親離開的影響,她的母親早就問過她了,願不願意和她走,是她自己選擇了留在這裏。
山下的地都被各家占的差不多了,嬸嬸好心給她勻了一塊地,但她老是覺得太拖累嬸嬸,所以每天都會上山找藥材。藥材好賣,隻要坐村裏每天一班的公交車去鎮上,那裏幾家藥店都收。
其實她每天上山還有一個原因,這個原因她連嬸嬸都沒有告訴。
她背著小背簍慢慢往山上爬,山路很陡,再過去一點就是一片連著一片的山。小時候,父親每次祭祖都會往群山的方向拜一拜,她問父親為什麼往那邊拜,父親總是和她說。
拜山神。
可是她的父親從山上摔下去的時候山神沒有來,隔壁阿伯霸占她的爸爸辛辛苦苦開墾的地的時候山神也沒有來。
山路難走,她的手臂被刮了一道道小口子,身後的背簍也裝了小半筐。
爸爸比媽媽大了好多,但是爸爸從來不讓媽媽幹活,也不讓媽媽出門,等她到了上學的年紀,鎮上的老師來了幾次,都被爸爸和嬸嬸趕回去了。
爸爸說,鎮上遠,女孩子一個人去不安全。
她沒有告訴爸爸,她有一個很厲害的朋友,去再遠的地方也不會不安全。
走到正午,她終於走到了山頂,下麵是一片茂密而寂靜的森林,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竹哨,放在嘴邊用力吹響。
響亮的哨聲傳出去很遠。
下麵的森林有了動靜,從遠到近,一片一片的飛鳥向遠處逃去。
小千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蕩著雙腿。
她的爸爸和嬸嬸絕對想不到,她有一個幾千米長的朋友。
薑曉魚很生氣,氣的從地鐵上到站台一路都沒有和167號說話。
“你消消氣,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我到了這裏才收到消息說你從醫院跑出去了,我想了想你有可能來這裏了,所以才到站台看看能不能等到你。”
看著薑曉魚懷疑的目光,167號舉起手指,說:“我發誓,真的。”
“算了,你不會要把我送回那個醫院吧。”薑曉魚問。
167號擺擺手,說:“當然不會,讓你跑掉了是陳博士該頭疼的事,我和他關係一般般,能讓他他頭疼的事就是能讓我高興的事。”
這個人看著真誠,實際上嘴巴裏說的話都不能信。薑曉魚在心裏對167號默默下了個定義。
“不說這個了,‘東山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就是這個在地鐵運行線上不存在的站點啊,你別說你們開發出來是為了旅遊。”
167號拍了拍外套上蹭上的灰,義憤填膺地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想我們,怎麼不可能,萬一我們開發出來就是為了旅遊的呢。“
薑曉魚覺得再和他聊下去自己遲早會被氣出病。
【夜雀】和652號在站台的上指揮著工作人員把僅剩的半截地鐵上的箱子不斷搬下來。薑曉魚幹脆不理167號,轉身向【夜雀】他們走去。
167號也不生氣,隻是不緊不慢地跟在薑曉魚的身後。
“你們也沒事啊……”薑曉魚剛說完,就看見了652號空蕩蕩的左臂,沒說完的話瞬間就說不出口了。
【夜雀】轉過身,向薑曉魚打了個招呼。
“刹車的時候連接處被撕碎了,剩下兩個人當場就沒了,他隻沒了左臂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夜雀】小聲向薑曉魚說明。
“你和652號認識嗎。”薑曉魚看著站在一起的兩個人,好奇地問。
“算是吧,他是我哥,同父異母的那種。”【夜雀】平靜的說。
薑曉魚覺得自己提了不該問的問題,連忙道歉。
【夜雀】擺擺手,說:“沒事,我們兩個都不在意了,有錯也是那個男人的錯。反倒是你,怎麼和167號這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