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笑了笑,真沒想到陸瑾川,原是這種人。
她略帶嘲諷:“如此看來,我倒是要感謝將軍不成?”
陸瑾川哪裏聽不出她的嘲諷,當下沉了臉,有些發惱了:
“反正我也隻是通知你一聲,宜君是一定會過門的,明日進宮,我會向以軍功求陛下賜婚。”
“所以,從前的那些承諾,都是哄人玩兒的?”
沈昭冷冷的逼視陸瑾川,胸口堵了一口悶氣,無處發泄。
五年前出征那晚,眼前人也曾許諾她:“阿昭,等我回來,我陸瑾川此生隻會有你一個,永不納妾!”
陸瑾川心有慚愧,頓了頓,他耐著性子道:“阿昭,你放心,我再說一遍,宜君進門後,你還是正室夫人,”
“宜君和你不一樣,她自幼跟漠北城主在馬背上長大,性子直爽,最屑不在意內宅的拈酸吃醋,雞零狗碎。”
沈昭咬唇,冷冷直視陸瑾川:“我怎麼了?她是一身戰功英勇無畏的女將軍,我們沈家也是滿門忠烈,無人能欺。”
陸瑾川不得她說孫宜君半點不好,立馬回嗆:
“忠勇侯府從前是顯赫,可如今滿門戰死,也就你那個八歲的侄子了,怎可與往日相提並論?”
沈昭紅了眼眶。
是。
忠勇侯府五代功勳,本是啟朝最風光的將門世家。
可五年前的嶺南一戰,十萬大軍因為瘴氣侵襲,水土不服,士兵死傷慘重,在戰場上連連挫敗。
父親沈世忠和兄長沈鐸,為了扭轉戰局,速戰速決,挽救數萬將士性命,身先士卒。
以身為誘餌,兵分兩路,聲東擊西,牽製地方精銳,為宸王帶著數萬大軍突襲敵方據點,贏得了戰機。
最後,嶺南之戰大獲全勝,舉國歡慶。
唯有忠勇侯府素燭高照,白綢飄飄,在冷風中瑟瑟抖動。
高懸靈堂上,銅鍾悠悠作響與悲慟的哭聲交織,回蕩在偌大的空曠中。
接到父親和兄長棺槨之日,嫂嫂悲痛欲絕,撞柱而亡,追隨兄長沈鐸而去,留下年僅三歲的侄子。
一向剛強的阿娘,因過度悲痛,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父兄戰死,沈昭理應給他們守孝的,而且她悲痛不已,心中記掛著病倒的母親和年幼侄子。
原本沈昭是不打算按照婚約日期,三個月後,就嫁入將軍府的。
隻是因為陸父病重,臨死前的心願就是看到陸瑾川成家。
陸老夫人親自帶著陸瑾川,三番五次上門催嫁。
沈昭不忍拒絕,也就嫁了。
新婚之夜,二人還未圓房,邊疆就傳來急報,漠北四大部落叛亂。
當時的宸王,正忙於另一場戰事。
朝中能用的上的人,唯有陸瑾川。
陸瑾川剛掀了她的紅蓋頭,二人連合衾酒都來得及喝,就被皇上派去了漠北。
這一走,就是五年。
她日日盼著他平安歸來,從此恩愛兩不疑。
可今日,她榮歸的夫君,就給她了重重一擊。
原來,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他在邊關,早就有了知心人。
沈昭冷冷盯著陸瑾川,眼底是怒火中燒。
陸老夫人見氣氛僵住,也連忙開口打圓場,“哎呀,昭兒,你也別想多了。”
“這早說晚說,瑾川這不是都同你說了嗎?你又何必斤斤計較。”
話落,就滿眼歡喜地打量著孫宜君的肚子,“哎呦,真可心,這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個男孩!”
“母親好!”
孫宜君乖巧一笑,就要跪下給陸老夫人行禮。
父親生前叮囑過她,上京不比他們漠北人,肆意爽快。
這上京城的世家貴族門楣,最是注重禮儀規矩,喜歡性子溫婉嫻淑的兒媳。
若是有朝一日,她跟陸瑾川回到將軍府,還是要她收斂一下肆意瀟灑的性子,學會溫婉一些。
她自問深愛陸瑾川,所以,也甘願為這個男人,去學著改變自己。
“好好好,好孩子,你有著身子,快別行禮了。”
陸老夫人笑著示意孫宜君起身。
“怎麼?母親這是也同意孫姑娘進府了?”
沈昭轉頭,抬眸冷冷地望著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沒想到,沈昭會這麼質問自己,神色有些冷了下來。
“昭兒,你這就不懂事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身為將軍府主母,這點度量都沒有,外人會說你善妒的。”
話落,陸老夫人又歡喜第看了一眼孫宜君隆起的小腹:“宜君如今已經懷了瑾川的孩子,難道你要我們陸家的骨肉,流落在外不成?”
而此時的孫宜君,也是眉心微微蹙起,看向沈昭扯了扯嘴角,心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