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氣氛使然，許恒這回倒是很自在，由著顧星拍了好幾張，各種角度。拍了半個多小時的照，牛排上來了。顧星又是一頓猛拍，等終於拍到滿意，才安心放下手機。
“孫寧潞今天去找你了。”肯定句，許恒慢條斯理切著牛排問。
顧星叉走許恒切好的那塊，說：“嗯，示威來著，說的我都動心了。”
再平常不過的對話，一點怪異尷尬都沒有，就這麼自然地問了，自然地答了。顧星和許恒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有什麼話敞開說，憋著自個較勁算個什麼事。這是他們相互爭執之後的一致結論。就算當時說開了話不好聽，那也是要說清楚的，麻煩事麼，總是趁早理理清楚才好。
“哦？她說什麼了？”
“我想想，嗯，想不起來了。”顧星嚼著肉，努力回想，“反正就是說我不行唄。哦，想起來了，她說我不夠聰明不夠漂亮不夠優秀，配不上你。”
許恒切牛排的動作頓了頓，望著顧星，“那你怎麼回應的？”
“我告訴她，我知道。所以，如果你哪天不要我了，我會成全你的，不糾纏的那種。”
許恒當個笑話聽了，“真的？”
顧星放下叉子，很認真地點頭，“許恒，我說真的。”
許恒也放下了刀叉，喝了口水，冷靜一下。他覺得自己臉上的笑，應該已經裂了。“你怎麼總想著我不要你了？”
“因為我確實不足以配得上你。”顧星一直都清楚，“孫寧潞說的很對，我隻不過早認識你幾年，我沒什麼特別。”
許恒冷笑，“嗬，按你的邏輯，我女朋友應該是我幼兒園第一個說話的女生。”
“哼”顧星笑了聲，這話和她說的一模一樣呢。“其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一天到來之時，我是不是會這樣，反正吳非說我會打臉。”
許恒頭一回認可了吳非，“我現在就想打你臉。”天天腦子裏淨想著和他分手！
顧星抬頭笑起來，“可你知道嗎？高中那會，林溪就問我這事了，我當時也這麼說的。我說我一定要學會知足，不要糾纏，弄得誰都不好看。”
“閉嘴，我不想知道。”許恒叉了一塊牛排塞進她說話的嘴裏，氣人！高中那會子就開始想這些有的沒的！是對他多不信任！
顧星嚼了幾下把肉咽下去，繼續道：“你猜林溪怎麼說的？”她突然握住餐刀，然後手起刀落，把刀插在了牛排上。刀尖猛地頂到木製餐盤，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她說，我應該是這樣子的人，決不會讓你好過。”
許恒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說實話，我也覺得。”
“可是，我舍不得。”顧星抽回刀，笑容有些瘮人，她說：“所以，許恒你千萬不要對不起我啊。”
許恒笑了，“我哪裏對不起你了？我還給你切肉吃。”
“我就說說啊。”顧星聳聳肩，又回到最平常的懶散模樣。
晚上坐公交車回去，顧星忽然把頭靠在許恒肩上。許恒轉頭看她，“吃飽了就犯困嗎你？現在才七點。”
“飯後溜達了一個多小時了，早就不飽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是餓暈了？”
顧星沒說話，伸手狠狠錘了下許恒的大腿。過了幾分鍾，她說：“許恒。”
“嗯。”
“開下窗，我有點悶。”
“好。”許恒伸手把她那邊的窗拉開了一點。
過了五分鍾，顧星又叫他，“許恒。”
“嗯。”
“關窗，好冷。”
許恒伸手把窗戶關好。
又過了兩分鍾，“許恒。”
許恒有點無奈了，“你又要幹嘛？”
“我喜歡你。”
許恒沒想到，顧星雖然性子直白，但是鮮少說這些話。他彎著唇笑得溫柔，微微低頭，吻在她額頭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