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你母親的事怎樣了?”
他低頭稟道:“我剛接到父親的家書,說是宮中遣了一名專治疹證的禦醫到渤海縣,治好了縣令夫人的頑疾,縣令親自上午家登門謝罪,我父母從此可以無憂了。”陶花點點頭。他有續道,“沒想到大王如此細心,我……我……”
陶花慘淡一笑,“你也是要變得跟旁人一樣,勸我從他了。”
林景雲卻斷然搖頭,“不會,我仍是要勸公主追尋自己真心所係,隻是,我以前並不知道他待你如此周到真誠,還以為他隻是為得美色。”
“美色?”陶花一撇嘴角,“他從不覺得我美麗,我第一次見他時……唉,算了,往事不提也罷。”
林景雲聽她口氣仍是心煩無比,便多問了一句:“公主心裏,是想要秦將軍?”
陶花歎氣,“現在,還能輪到我來說想要不想要?”
“那您是腰依順大王?”
“做夢!”陶花險些跳將起來。
她是縱橫疆場的大周名將,她是排名《兵器譜》榜首的陶花箭,寧折也不會彎,流血也不流淚,一聽到“依順”這兩個字,她就想撕成碎片!
林景雲一笑,因坐得近,說話也就無忌了些,“公主啊,就跟小貓被踩到尾巴一樣,不時,是踩到痛腳,一隻腳受傷壞掉了,還正巧被人不偏不倚踩到這隻。”
陶花冷哼一聲:“他以為他這麼對我,我就會屈服了麼?我早晚要把這隻痛腳斬掉!”
“斬掉您自己不疼麼?”林景雲目光灼灼追問一句。
“疼也得斬,誰叫他壞掉了!”
半晌,林景雲歎氣,“公主啊,您真是個傻姑娘脾氣,您要是真的想跟秦將軍在一起就改轉轉腦筋想想辦法。”
“都到現在了,秦老婦人都趕我出門了,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他苦笑,“公主,秦老夫人年事已高,你們兩個若真是情深似海,難道還不能等等?”
陶花不語,過了一陣,幽幽說道:“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就算我們兩個能彼此守候,又有什麼地方可以容身?”
林景雲一笑,“大王給‘鬼師傅’封送了一座城池,是西北邊陲的酒泉,大王說了,所有事務財務都由‘鬼師傅’掌管,他不會插手。”
陶花一愣,先好奇問了一句:“他為什麼要酒泉?那地方風沙大,又偏遠。”
他歎了口氣,“聽說,‘鬼師傅’是西涼人氏,因為皇位爭端被嫌忌,逃到了中原。他日夜想念家鄉,於是就常住在酒泉,不時登上陽關遙望。”
“真可憐。”陶花也一同輕歎,又說:“你知道的還挺多。”
“我是江湖人,當然都知道些,我見公主這麼難過,也就想盡辦法幫您出出主意。”
陶花沉吟不語,半晌說:“景雲,如今,我隻能靠你了。”
林景雲點頭,“為公主分憂,是我本分。”
陶花抬起頭來看住他。臉色鄭重,“你想辦法幫我傳個話兒給秦將軍,告訴他我怎麼都不會嫁給大王,必然會等他,我就不信小滿他真的不娶妻了,總有一天能讓我們守得雲開見月明。到那時我們就到西北去,離開他遠遠的。”說著她取出一支木箭,一折兩半,遞了一半給林景雲,另一半放入自己襟內,“我們兩人有斷箭之盟,在烏由一戰時用苦肉計給弄丟了,把這個給他,他自然明白。”
林景雲接過斷箭,躬身答:“遵命。”
林景雲辦事周到利落,不出三天就給陶花帶了回話:“將軍說,等到他傷好了就請駐陽關,在那裏等候公主。”
陶花到此才覺得神情氣爽些,從此後每日隻是早起晚歸練箭。趙恒嶽傷重不便起身,雖然同在宮中,卻是連麵都沒見過。隻有躲到無人處了,她才會悄悄問起大王的傷勢,還密密囑托不可向旁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