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舊式坩堝輕微震動。
黝黑鍋內，粘稠液體擠出幾個大小不一的水泡，水泡破開，淡紫煙霧盤旋而上，給本就昏暗的房間覆上一層詭異的麵紗。
這時，一隻蒼白的手握成拳探過來粗暴揮散煙霧。
緊接著，手掌鬆開。
灰白粉末夾雜碎石狀固體落入坩堝，“滋啦”一聲，翻騰的濃稠液體瞬間歸於平靜。
裹著黑袍的男人掐著時間從陰影中走出來，手裏還提著一個淺色的木製籃子。
籃子隨著他的走動搖晃，發出玻璃撞擊的清脆響聲。
男人走到坩堝邊，放下籃子，拿出玻璃空瓶，熟練而麻木地重複裝瓶的動作。
今年是1982年。
也是斯內普成為魔藥課教授的第二年。
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已經可以麵不改色為一眾看不起他甚至是厭惡他的學生熬製魔藥。
畢竟比起熬製魔藥的他，那些要喝下魔藥的學生明顯更難以接受現實。
想到滿臉抗拒卻迫於各種原因而不得不捏著鼻子喝下魔藥事後還要露出嫌惡表情的學生，斯內普嘴唇扭曲出怪異的弧度，似幸災樂禍，又似感同身受。
說到底，他和那些學生沒什麼區別。
一樣的不情願。
一樣的迫不得已。
短暫煥發出生機的麵容再度沉寂，一如剛出爐的魔藥，死氣沉沉、毫無波瀾。
裝好魔藥，斯內普提起木籃，慢吞吞走向門口。
負責守衛地窖的蛇形石獸主動打開地窖的門，等斯內普走後又兢兢業業關上。
狹長的走廊陰暗潮濕，隻有窗戶外的湖水折射出不甚明顯的微光，斯內普習以為常忽視過度陰冷的氣息，輕飄飄融入黑暗。
醫療翼裏，龐弗雷夫人正在忙著給感冒的學生發藥劑。
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她先是皺眉，然後才抬頭。
看見門口站著的是麵無表情的斯內普，而不是愁眉苦臉地學生，她眉頭一鬆，雙手壓著圍裙來回擦了擦，快步迎上去，如獲至寶接過斯內普手中的木籃。
“來的正好，西弗勒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期待你的到來，起碼從昨晚就開始期待了，你要是再不來，恐怕我就要去地窖了。”
“感謝梅林，他日理萬機的耳朵總算聽到我的祈禱。”
女巫一邊清點魔藥，一邊喋喋不休說著話。
斯內普既不應聲也不打斷，無聲無息立在那，活像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
女巫顯然已經習慣他的風格，自顧自數完魔藥。
“這些魔藥足夠用一周了，謝謝你，西弗勒斯。”
聽到熟悉的結束語，沉默已久的斯內普終於有了反應。
他轉頭，意味不明的視線掃過隔壁病床縮頭縮腦的學生，冷冷一笑，沒說話，轉身欲走。
龐弗雷夫人忽然叫住他：“西弗勒斯，等一會兒。”
斯內普不耐煩皺眉，“別告訴我你的話保質期隻有短短幾秒。”
“噢，當然不是。”龐弗雷夫人仍舊笑嗬嗬的，似乎沒聽出斯內普話裏的嘲諷。“我隻是想提醒你熬夜會減短壽命，並極有可能會誘發各種疾病。”
斯內普眉毛一挑，不知錯也不改，“所以這就是你多管閑事的理由？害怕失去魔藥的穩定供應？那或許你能通知鄧布利多，讓他為你提供一個備用選項。”
這話一出，饒是龐弗雷夫人再了解斯內普的狗脾氣也忍不住氣急。
“西弗勒斯！你為什麼不能友好點看待這個世界？我隻是關心你的身體，噢，梅林！我從來沒見過你的臉色能好看一點！你是把你自己當成攝魂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