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賜一早就躲在屋子裏玩了,傭人們手忙腳亂地把昏迷的顧正祁送進來,誰也沒注意他躲在衣櫃裏開心,大人們神色凝重,他不想讓唐語欣擔心,就想著,等大家都離開了,再出現。
沒想到,背對著唐語欣,韓瑾的表情全都被他看到了。
那絕不是什麼輕鬆愉悅的表情。
“韓叔叔,雖然我不喜歡你,可我還是要求你能治好我爸爸的病。如果爸爸不在了,媽媽會崩潰的。你很喜歡我媽媽,對不對?”五歲的小孩子眨巴眨巴著大眼睛,撞死天真地說道,每一句話卻都重重地壓在他身上,令他不停苦笑。
這孩子可真是聰明伶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他大力地抓起唐天賜的衣領,把他扔出去,再次關上了門。
門口傳來唐天賜的敲門聲,“韓叔叔,你快開門!讓我進去!”
韓瑾充耳不聞,重新坐回到床前,定定地看著顧正祁。
他倒真是挺羨慕這家夥的,什麼都有,永遠都被人愛著。
他打開一個密碼箱,取出手術工具,戴上白色口罩,開始給顧正祁動手術。
他體內的芯片植在手臂處,取出來雖然輕而易舉,可是後果卻需要由他來承擔,沒辦法,因為不想讓唐語欣受傷害,他隻能這樣做。
一個小時之後,他給顧正祁包紮完畢,取下口罩,鬆了一口氣。
唐天賜嘟著嘴,仍舊一臉不爽地蹲在門口,見門開了,他立刻跳了起來,“韓叔叔,我爸爸醒來了嗎?”
他瞥了小家夥一眼,一麵摘手套一麵沉聲道:“該醒的時候自然會醒,去把你媽媽叫來,我有話跟她說。”
小家夥答應了一聲,歡天喜地跑到客廳喊來了唐語欣。
她不安地盯著他,瀲灩的眸光蕩漾著幾分氤氳。
韓瑾凝視著她,神色鄭重,“我無法跟你解釋這一切,但請你相信我,顧正祁不會死。還有,明天我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裏?”他的話太突然,令她有些意外。
“回歐洲。”他嘻嘻一笑,“這裏原本就沒有我的家。”
“哦,那,需要我送你嗎?”
他搖了搖頭,隻是認真地看著她,“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韓瑾的話沒有說完,屋內傳來幾聲模糊的咳嗽,她眼睛一亮,立刻撇下他,飛快地奔了進去。
“阿正,你醒了?”她嗚咽一聲,“我還以為你又……”
“傻瓜,我說過我沒事的……”
屋內傳來的喁喁細語令韓瑾意識到,他是個多餘的人。
他壓下想要一個擁抱的願望,神情落寞地走了出去。
顧正祁微微抬起手臂,想要擁抱她,忽然發現有些刺骨的疼痛。
他下意識地按了一下傷口,立即察覺到了異常。
手臂處的芯片被拿走了。
他垂下眸子,抱著唐語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
這座城市最高的摩天大廈上,坐著兩個身穿風衣的男人,一個冷峻,一個溫雅,兩人一站一坐,各自背對,臉上卻同時帶著幾分迷惘。
“你確定要回去接受他的審判?”顧正祁淡淡追問。
“不然呢,”韓瑾嗤笑一聲,“我擅自幫你取下芯片,原本就是背叛他的舉動。”
“要我怎麼報答你?”
韓瑾側過頭,唇角微微上翹,“我要什麼都可以嗎?”
他的指向性如此明顯,顧正祁怎能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言簡意賅地回答,“除了她。”
不出所料,他自嘲地一笑,“看來我們是沒法繼續做朋友了。”
顧正祁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意,“不管是與不是,你始終都在我心裏有地位。”
兩個男人彼此相視一笑,紛紛轉過頭陷入沉默。
誰都知道,這一別,也許再難相見。
不知道命運的輪盤會把他們推向何方。
顧正祁與檢察署約好的三天期限到了,唐語欣憂心忡忡地站在玄關處,看著他穿上大衣,戴上圍巾,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也許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他走過去,習慣性地親了親她的額頭,“別擔心,隻是例行調查。公司內部的事早就清楚明白了。”
唐語欣沉默地看著他離開,腦海裏閃過那天檢察官們說的的話,眼看著車子駛出了別墅,她轉身匆匆抓起大衣跟了出去。
檢察署為了提防他,做好了萬全準備,無處不在的監控攝像頭,以及裏三層外三層的武裝人員,無一不顯示出眾人的緊張。